待船夫逐一详细交代完毕后,孬兵迅速差遣人手,拿着记录完备的名单,一刻不停地前去向秦骧禀报。
溥乐男爵府的柴房之外,秦骧双手紧紧攥着三份名单,锐利的目光左右来回扫视。
待他大略浏览一遍后,不禁哂笑出声:
“如此说来,船夫、富家秀才以及那位管家都已招供了?”
三名恰好碰头的孬兵赶忙点头应道:
“三边都交代清楚了,只是统领,这回我们手段狠了些,还闹出了一条人命,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秦骧轻轻抖了抖手中的名单,嘴角微微上扬,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有这三份名单在,自可无忧,若没有,性命无忧,但我只能对你们痛下军棍了。”
孬兵听闻此言,心中的巨石顿时落地,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笑嘻嘻地问道:
“统领,名单有了,那接下来我们该做何事?”
秦骧瞥了孬兵一眼,从他们的眼神中察觉到那股按捺不住的兴奋劲儿,既觉好笑,开口问道:
“你们难道一点不觉困乏?”
孬兵们整齐划一地摇了摇头。
“那你们即刻去接班,将各府门前值守的兄弟替换下来。”
秦骧言罢,手持名单转身离去,身影转瞬便没入了沉沉夜色之中。
孬兵们个个圆睁双眼,凝视着秦骧远去的方向。
恍惚间只觉自己仿佛听到了自地狱传来的冷酷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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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
三更夜深,万籁俱寂。
汴京城内城小贩还未上岗,流连秦楼楚馆的贵人们也没有欢乐好。
内城街道是近乎无人,只有偶尔巡逻的禁卫军。
然而秦骧骑于踏风之上,那清脆而急促的马蹄声仿若重锤,一下一下砸在空荡的青石街道上。
在月色之下,秦骧是一路风驰电掣,向着皇城飞奔而去。
到了皇城下,秦骧翻身下马,直接亮出腰牌。
皇城守卫们见牌如见令,无人敢阻拦秦骧的去路。
秦骧将踏风的缰绳熟练地绑在门口的石柱上,随后招来一名守卫,直接吩咐道:
“带我去皇城司使署衙。”
守卫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交代一声后,迅速换了人顶替自己的岗位,领着秦骧在皇城的小径与回廊间疾行。
小径蜿蜒曲折,两旁的草木在黯淡的月光下投下斑驳的暗影,似是隐藏着无数秘密。
回廊的朱红栏杆在夜色中透着几分肃穆,他们的脚步在石板路上踏出轻微的回响,仿佛是打破这寂静的唯一声响。
一路上,他们一直抄着近路,左拐右绕,避开了重重庭院与楼阁。
走了差不多千米之远,皇城司使署衙那威严的建筑在灯火的映照下,逐渐清晰地展现在眼前。
秦骧向守卫道了声谢,目光一直目送着守卫离开。
稍作停顿后,秦骧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皇城的冷气都吸入肺腑。
他微微整了整衣衫,那衣衫在夜风中轻轻飘动。
随后,他大步流星地迈开步伐,向着灯火通明的皇城司使署衙内走去。
秦骧的到来,让衙内正在值守的众人始料未及。
当然,他们也都清楚自己的上级如今已换了人。
再见秦骧如此年轻,腰间却又醒目地挂着皇城司使的腰牌,哪里还会不明白是上级前来查访。
“见过大人,不知大人前来,未有远迎,还请恕罪。”
值守的告歉声响亮而又透着一丝惶恐,这声音如同喇叭扩声过,直接将整个昏睡中的皇城司使署衙震醒。
秦骧看着眼前躬着腰的值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
不过他也没再多说什么,毕竟值守这一声大喊,也算替他把人都叫来了。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大批的皇城司使署衙的值守们便从四面八方相继跑了过来,一个个衣衫不整,神色慌张。
秦骧并没有摆臭脸,而是直接面带微笑,和声问道:
“副使何在?”
看着秦骧这般笑容,值守们的脸色瞬间变得紧绷起来,都感觉面前坐着一头笑面虎。
其中一人硬着头皮说道:
“副使也被陛下罢免,目前还未有人顶替。”
“那将今夜值守名单给我。”
稍后,秦骧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用手指敲着桌子说道。
他的目光扫过这群偷奸耍滑的值守,眼神瞬间变得冷冽,带着不容置疑。
值守们面色一白,在秦骧散发的煞气下,双腿忍不住有些打摆子。
在一阵磨磨蹭蹭之后,一位值守颤抖着双手递过来一份名单。
秦骧接过来,锐利的目光如刀一般在名单上扫视,随后直接挨个喊上一遍。
一共该有三十名值守,然而如今却只有十八位到场。
秦骧喊完,心中怒火中烧,直接将名单重重地一丢,然后对着其余人说道:
“等明日告知这些没来的人,让他们趁我不在,直接收拾好物品滚蛋,不然遇上我,休怪我军棍无情。”
值守们一听秦骧这般说,心中皆是一沉。
他们心里明白,看来这位新司使要清理皇城司使署衙是势在必行的了。
秦骧见值守们面色各异,心中虽有不悦,但也懒得多想,不耐烦地摆手道:
“现在去集结百名亲事官,我要带走。”
值守一愣,显然没想到秦骧这么晚了,还要带人去执行公务
他们本是有心阻止,可当目光触及到秦骧眯起的那双鹰目时,个个都吓得不敢多嘴,只好乖乖派人去集结百名亲事官。
当秦骧领兵浩浩荡荡地离开后,这群值守们立马又忙碌起来。
各自都开始写信,准备将这里发生的事情通知各方势力。
等百名亲事官在秦骧的带领下,如虎狼之师般将装满私盐的货船扣押下。
几乎大半个汴京城的勋贵们都很快得知了此事,码头瞬间热闹非凡。
各家探子如闻到血腥味的苍蝇一般,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露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