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回王妃,在下与世子殿下奉旨为柳太傅操办丧仪,他如今生病在家,我理应来探望,也好向陛下交代。”
一句“奉旨”堵住了尤氏的嘴。她想把赵势晕厥的罪名推到柳府头上,也得看看是在什么时候。国丧之仪必有宫内宦臣在旁协理,陛下都未定罪,其余人怎敢多嘴?
尤氏没有丝毫恼怒。不似循规蹈矩的寻常世家女子,她暗自希望在任何男人面前都只是作为一个女子,而不是其他的任何身份。她略带娇嗔道:“倒是我误会了。哎,世子自小就没有父母在身边陪伴,也是想着弥补他,王爷为他在边关寻了门婚事,谁知这才说与他听,转眼就病倒了。沈公子的才名,在边关我也常常有所耳闻。你同他自小同窗长大,如今又连中双元,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沈公子多与他在一块儿,也让世子从你身上学些好的脾性。”
沈博渊道:“在下谨遵王妃教谕。”
屏风后的女子不在意他的冷淡,继续道:“今日特意引沈公子来相见,一是为了多年来你对世子的照顾;二嘛,咳咳……是因为我这几日也染了风寒,想去看看世子,却怕又把病传给了他,希望你能替我去照看照看他。三来,……”
女子轻轻叹了口气,“许久未见,我心中其实是时时刻刻都念着舟儿的,只可惜柳太傅如今去了,留下她一孤女,不知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你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希望,你能替本宫好好照顾她。”
沈博渊心头微动,“柳小姐是我的师妹,于情于理我都会照看她。王妃一片慈爱之心,在下必不负所托。”
定王妃发出一声愉悦地轻笑:“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几时我定去皇后娘娘面前,为你们求个恩旨。我呀,平生最看不得有情人分离了。”
沈博渊告退,到底年少,他心中压制不住生出一股期冀。原来,在有些人眼里,和归舟两小无猜的,也可以是他吗?他脚步缓慢犹豫了下来,探望一番过后,知道赵势仍然在昏迷之中,他心下莫名松了一口气,什么话也没有留,离开了定王府。
夜露深重之时。安定城外,白云山顶。一白须白发之人,正驻足望向西边,身影没在黑暗之中,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不知站了多久,他似从长久的沉默中醒了过来,大步往山下走去,如履平地,口中喃喃唱着一首词:
“梦中事,世中梦。可惜谁人不由衷。
镜中花,水里月,是是非非半场空。
云上仙,地上尘,爱恨求索终难料;
前世因,后世果,滚滚红尘总如常!”
定王府内,久已沉睡的赵势蓦地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