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那领头少年郎却又是眉头一挑,又是顾左右而揶揄笑道:“呦呵!这还真是个汉子,居然敢跟本公子的家将相比了。哈哈哈哈,本公子的家将哪个不是征战沙场多年的悍勇,看来你也是个人物!”话未说完,临头少年郎右手一扬,“啪”的一声,在老胡头顶上起了个大大的鞭响,直吓得老胡直接蹲下,双手抱头如乌龟狀。也把其他茶棚众人骇得向后缩了数步,眼神闪烁,不敢直视。
立时场内众少年、众随从哈哈大笑起来。
马鞭又甩了几声,见老胡蹲在那里嗦嗦发抖,那领头少年郎哼了一声,藐视一扫,道:“原来只是个无胆鼠辈。本公子不玩了,某且问你等,谁是这茶棚的店家?哼,就这种也叫茶棚,某家的马棚都比这里好。……说!”
众人心中暗叫一声:“坏了,这随安惹祸了!”却是个个心中害怕,不敢言语,想要指出位置却又不敢接话,气氛顿时压抑,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乌云盖顶,令人胸口发闷。
俄尔,有人忍受不了这个莫大的压力,小幅度地伸出手腕,状似偷偷地、颤颤巍巍地指了指那茶棚后边的摇椅,大胆着轻声说了道:“那……那里。”
众少年郎与那随从随之看去,顿时惊疑之声四起,这才发现,那茶棚后边的柳树下,居然还摆着一把躺椅。躺椅上躺着一人。
因是柳树垂下的柳枝如瀑布般垂下,如同挂起了一幕细密的门帘,众人又是个个骑在马上,登高俯视,如此一来,倒是被那茂密的柳叶枝条给遮挡了视线,愣是一直没有发现,不过也怪随安,竟然一直躺在那摇椅上,任凭外边狂风暴雨一般的动静而静默不语。
众人伏下身子,眯眼凝神看去,柳枝缝隙里,却是见到个是有一人。只见其躺在摇椅上,然而因是背对着这边,却是看不清楚模样。
那领头的少年郎努了下嘴,自有一个差不多岁数的年轻黑衫仆人轻快地下了马儿,大步迈了过去,随手拨开前面碍眼的柳枝,怒声喝道:“呔,哪里来的不知礼数的东西!好大的胆子,还不起来磕头赔罪。惹了某家公子,你吃罪不起。”
华丽少年郎眯着眼睛,听得树下黑衫仆人如此嚣张的呵斥,面色如常,不见一丝异样。待到那仆人又重复呵斥了一遍,却不见那摇椅之人赶紧起身,顿时感到了羞辱,脸色的表情渐渐凝住,暗暗咬起了牙,心中已是下了个死刑的决定。
那黑衫仆人又惊又怒,惊的是摇椅中人居然胆敢不理会自己,惊的是自家公子久待不见结果,恐怕是会不满意自己的办事能力,打杀自己,怒的是自己跟着公子一向作威作福,何时受过如此蔑视,更别说眼前这个可以随意践踏的小民。
眼见前面这人如此嚣张无礼,黑衫仆人心中羞怒轰然燃起,一边抬腿踢向摇椅,准备把那椅上之人踢翻在地,一边口中大声呵斥道:“呔,你这无礼的东……”
话未说完,黑衫仆人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闪过,耳旁“啪”的一声脆响,随即脸上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
黑衫仆人愣了一会,蓦地惨呼起来:“啊”右手一摸右脸,一片粘乎乎、温热的液体粘在脸上。黑衫仆人心中自然而然地起了念头,知道了那是血,自己脸上皮开肉绽流出来的鲜血。
这一鞭,直疼得黑衫仆人惨嚎连连,直疼得眼泪旺旺迷糊了视线。
黑衫仆人模糊的视线中,只见那一直不肯起身的摇椅之人,缓慢离了摇椅,转过了身子,看向自己,面貌却是有些模糊,口中似乎说了什么,只是自己流泪的双眼愣是看不清楚,惨烈嚎叫的哭声,掩盖了摇椅之人的说话声,心中却是清晰地有了害怕。故而只能一边向后退着躲避,一边奋力地眨着眼睛好看清面貌。
却说随安躺在摇椅上。人在椅上,心神却在四处遨游,感受着方园百里的某些雕像,倾听着祈祷之人的诉说。蓦地马蹄轰响,围了附近。只要不惹自己,随安也懒得加以理会。
不料,过不多久,就在脑后传来了黑衫仆人的呵斥声,随意喝叫,不当人子,如同鸦声呱噪,实在令人生烦。
抽了一鞭之后,随安心中爽快了不少,不过心里也是明白,这麻烦的事情恐怕是刚刚起了个头。
摆弄着手中的柳条,随安意态悠闲地迈步而走,待一靠近那黑衫仆人,倏然出脚,一脚蹬在了黑衫仆人的胸口上,登时踢飞了这个扰了自己清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