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皇帝笃定的眼神,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今夜若是不交代点什么,断然是过不了皇帝那一关的。
皇后低声哭了起来,“陛下,容惠太子是臣妾怀胎十月生下的亲生儿子,儿子受罪,天底下没有一个母亲能忍得住坐视不理。臣妾无能,帮不了太子,只希望团圆之夜能见一见他,让他知道,臣妾心里一直挂念着他。”
“陛下若是觉得这是罪过,要罚要杀,臣妾都认了。反正容惠太子已经不在了,臣妾活在这世上,也了无生趣,倒不如随他一起去了好。”
皇帝垂眸看向皇后,目光充满嘲讽,“你想随他去,他还未必愿意。朕手里还有一封容惠太子留下的书信,皇后在他心里,可算不得什么慈母。”
话音一落,皇后只觉得四肢冰凉,血液倒涌,一颗心仿佛拽着喉管就要跳出去了。
太子居然还留了第二封信?
信里会写什么,难道要将自己对他的逼迫都写下来了吗?
皇后真的有点慌了,却又不得不故作镇静,她俯身磕头道:“臣妾对太子一片慈母之心,苍天可鉴,太子都走了这么久了,这封信到底是他留的还是别人伪造的,谁也说不准。陛下明朝秋毫,万不可被人诓骗了。”
“此事自有大理寺查明,皇后若觉得有人冤屈,给他们说去!”
说罢,皇帝抬脚就出了门。
从那时起,皇后就提心吊胆等着大理寺的人上门。
曹心姝走进寝殿,福身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过来坐。”皇后一夜未眠,连声音都带着疲倦。
曹心姝走到皇后身边坐下,关心道:“母后的气色瞧着不大好,请太医来看过没有。”
皇后摆摆手,直接问:“本宫让人送出宫的消息,晋王收了吗?”
“收到了,王爷一晚上都在担心您,今儿一大早便让儿臣进宫陪您,自己则想办法去大理寺打探情况了。”
皇后心里稍稍安定了些,嘴唇也有了一丝血色。
曹心姝得知皇后没用早膳,赶紧让人安排下去。
她扶着皇后坐到桌前,跪在她身前柔声劝道:“晋王历来最孝顺您,若是知道您这般苛待自己,不知有多心疼自责呢。”
皇后拉住曹心姝的手,语气十分严肃,“自责什么?这件事和晋王没关系,无论容惠太子留下什么信息,都别想攀咬到晋王身上。这一点,你要告诉晋王,让他安心。”
曹心姝抬手抹泪,哽咽着说:“果然母子连心,王爷早猜到您会这样说,王爷也让我带话给您,无论最后查到什么,王爷都不会抛下母后。什么王爷,什么储君,这些身外的名分,比起亲生母亲,一点儿都不重要。”
这番言论,落在皇后耳中,又动听又感动。
她原想让曹心姝带话,让晋王无论如何都要去求皇帝,尽量保住自己的后位。
可晋王都肯豁出一切来陪自己,她哪里还忍心连累他。
景璃端着托盘走进来,一碗清粥,配四个小菜,都是清爽可口的菜式。
曹心姝端到皇后面前,劝道:“母后多少用些吧,儿臣回去也好向晋王交差。”
皇后拿起筷子,还没碰到碗碟,又放下来。
“晋王妃。”皇后唤了一声曹心姝,然后什么都没说,只抬头看向窗外。
曹心姝顺着皇后的目光看出去。
窗台上摆着一盆垂丝海棠,已经起了花苞,一个个胀鼓鼓的,像是下一刻就要绽放开来。
再往外,是两株古柏,修剪的很整齐,一只白尾云雀落在上面,不知在找什么。
突然,扑棱了几下翅膀,冲入四四方方的天光,飞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