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朝堂之上,气氛凝重得似能拧出水来。
阳光艰难地透过雕花的窗棂,洒下几缕微弱的光线,却丝毫无法驱散那如阴霾般笼罩的紧张气息。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啊,允诺多娶,已然开了天恩,然若再赐予爵位,恐将引发诸多不满。”
李学士言罢,“扑通”一声重重叩首。
额头与地面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其言辞急切,神色愤懑,语调高亢尖锐,几近失控。
虽未直白开骂,然那股子怨气与不满已喷薄欲出,溢于言表。
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眉头紧蹙,仿若两峰对峙。
他心中暗自恼怒,暗骂此老匹夫冥顽不灵,不识好歹,实乃可恶至极。
当下朝堂局势混乱不堪,全然脱离其掌控。
皇帝本就又惊又怒,正焦头烂额,亟需宣泄怒火。
此刻李学士之举,恰如莽撞的飞蛾直直撞在枪口之上。
皇帝遂怒目圆睁,猛然抬手,那宽大的袖袍随之猎猎作响,修长的手指直指李学士,双唇微启,欲厉声呵斥。
然未及皇帝发声,英国公却已抢先一步挺身而出。
只见他身姿挺拔,犹如苍松翠柏,洪声而言道:
“不满?只怕是李学士你心有嫉妒,故而借言诉苦吧?”
言罢,英国公缓缓撩起衣摆,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向皇帝施以大礼,继而侃侃而谈:
“陛下,李学士素日自恃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然观其行止,竟不如一乞儿之明事理。秦骧之功,岂止救援一事?其于十多万西夏劲旅的重重围困中,奋勇陷阵,手刃群将,夺取军旗,其后又身先士卒,率先登城,一举破之。臣斗胆请问李学士,如此赫赫战功,自古又有几人能够成就?”
李学士闻得此言,一时竟瞠目结舌,嘴巴微张,却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心中暗忖:
本欲抛砖引玉,未料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只见他额头汗珠密布,恰似黄豆滚落,抬首望去,见陛下与诸同僚皆盯着自己。
无奈之下,他唯有强撑颜面,梗着脖颈抗辩道:
“秦骧乃英国公之高徒,焉知其功劳有无虚报之嫌?”
湘王在侧,闻听这般言论,顿时怒发冲冠,那原本束起的发丝仿佛根根直立,高声喝道:
“你这老匹夫,统军之帅乃是本王,与英国公何干?汝莫非暗指本王营私舞弊不成?”
言罢,湘王恨意难消,咬牙切齿地向皇帝奏道:
“陛下,此李学士恐已年迈昏庸,且妒贤嫉能,见不得年轻才俊崭露头角。臣恳请陛下褫夺其官位,令其归乡颐养天年,莫要再在朝堂之上胡言乱语,扰乱朝纲。”
李学士闻此一言,身躯不禁微微一抖,眼角余光偷偷向皇帝所在之处瞥去。
只见圣上双眸微微眯起,那眸中似有冷冽之意如幽泉水般连连泛寒。
李学士顿感大势不妙,一颗心瞬间被苦涩填满。
但想及陛下宽仁,他还再欲搏一搏。
他双手颤抖着缓缓将自己头顶上的官帽摘下,极为小心地捧于胸前,那双手似有千斤重,止不住地轻颤。
而后整个身子匍匐于地,颤声道:
“陛下,若您觉着老臣昏庸糊涂且嫉贤妒能,老臣此刻便斗胆请辞。但老臣方才所言,还望陛下能再三思量啊。”
皇帝瞧见李学士这般模样与行径,眼中的怒气刹那间攀升至顶点,一丝森然的杀机于眼底悄然浮现。
又是这般以请辞来博取名声的把戏,难道在这些臣子心中,为官之事竟如此轻佻随意、如同儿戏?
此刻,皇帝在心底已然决然地将李学士列入了黑名单之中。
然其脸上却依旧神色未改,只是语气淡淡地婉拒道:
“李学士这些年于朝堂之上尚算勤勉努力,自不应因言语之事而获罪。只是关于秦骧的恩赏,朕心意已决。若再无其他事情,今日便退朝罢。”
言罢,皇帝也不给群臣骚扰的机会,长袖一挥,那袍袖似天边的飞云,直接挥袖离去。
到了龙椅后,他站着看了眼群臣,不由冷哼一声,那声音似冰刀划过空气。
内官在其身旁,听清所言,低着头吓了一跳,身体微微蜷缩,仿若受惊的鹌鹑。
他是什么也不敢说,只能默默等着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