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一见到阿娘的身影,蔺赴月险些哭出声来,这趟扬州之旅真是百死一生,多少个夜晚都曾梦到过阿娘……
她提起裙角跑起来,一阵风似的钻进杜婉菱的怀抱。
母女两人哭作一团,泪水险些淹了这堤坝。
杜婉菱将女儿仔细打量了一通,最后疼惜地摸了摸蔺赴月的头,“我的宝,这一遭真是苦了你了……”
话音未落,就见到一个英俊男人漫步走近,姿容矜贵,嘴角含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杜婉菱有些搞不清状况,指了指裴江羡,“裴大人?”
裴江羡躬身以晚辈姿态见礼,这样一来杜婉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似惊喜又似骇然,看看自家女儿又看看裴江羡,“你们……这……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
面对自个亲娘,蔺赴月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大方方承认,“就最近的事,且等我回去再细细和您说。”
杜婉菱迷茫地点点头,任蔺赴月拉着上了自家的马车。
从码头到梦华街也就一炷香的功夫,裴江羡愣是将人送到了门上才驱马离去。
一进自家门,还没等杜婉菱问什么,蔺赴月就一股脑全说了出来,“我与裴江羡两情相悦,阿娘,我想和离嫁给他。”
杜婉菱愣了愣,“这是从哪发展出的感情……”
“在扬州,地动的时候,疫病的时候,许许多多的时候,我都快记不清了,但我知道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也足够爱我。”
杜婉菱听她说起地动和疫病,一时又焦急起来,“你有没有事?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我差点急死……还有你外祖一家……他们……”杜婉菱声音有些哽咽,“我实在害怕……”
蔺赴月忙替阿娘顺了顺心口,“都好,大家都顽强地挺过来了。”
杜婉菱点头,“那就好,”顿了顿又说,“其实你与裴家二郎是郎才女貌,很相配,我又没有不允的意思,你不必如此紧张。”
做父母的总要多思多虑一些,为儿女计划周全,杜婉菱想问她可知裴家长辈的意思,却又听她说,“阿娘,我与他的事情暂且不急,我另有一事想和您说。”
蔺赴月握住阿娘的手,“我们找到吴有道贪赃枉法的证据了,即刻就能将他绳之以法。”
杜婉菱神色一怔,懵懵地发起愣来,她不知想了什么,只是眼眶中渐渐盈满的泪意叫人心疼。
积攒多日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她想起自己早亡的儿子儿媳,又想起才刚牙牙学语的孙儿……他还那么小,就失去了父母……
简直是钻心椎骨之痛,眼泪涌出来,杜婉菱擦掉,涌出来,又擦掉……如此数回,她才颤着声音开口,“他必须要死,且一定要让他死得痛苦,这么多条人命在身上背着,就连死都不能叫他痛快。”
蔺赴月慢慢攥紧拳头。
这是自然,她早便想好,自己定要亲自去送一送这位尚书大人,且要问问他可曾后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