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沁越的眼泪和着雨水。
他仍跪在庭院冷冰冰的石板上,固执且怆然。
毛羡时的额头已让医生做好包扎,坐在客厅藤椅上。
她脚边搁着儿子的背包,手上翻着儿子的护照。
屋子大门敞开,她的视线可直通庭院,形同看守儿子。
孙开勋撑伞来到儿子身边,温声劝解:"你受不得风寒,还这样糟蹋身体。书都白唸了,有这样对父母的吗?"
孙沁越来到屋子门口跪着,在大雨中哭泣:"妈。求你成全。我跟招弟一定好好孝顺你。"
毛羡时一想起招弟就咬牙切齿:"不会有这一天。有她,就没有我。我恨死她了。"
她对丈夫说:"你进来。不用跟他多说。他跟那戏子在一起,我一定死。"
凌晨五点。
街灯熄灭。
天刚蒙蒙亮,空气中透着清冷。
街道上的人车,又逐渐多了起来。
招弟频频看手表。
每一个转进街头的人,她都要仔细看。
望眼欲穿。
她感觉眼睛酸涩不已,心里猜测,孙沁越八成遭遇阻挠。
女孩仍怀着一丝希望,只盼男孩能排除万难,快点出现。
她开始胡思乱想:"要不要去他家看看?"又想:"不行!万一错过了。"再想:"会不会在路上发生意外?"
一颗心不由得颤动了一下,寒气自背脊升起,连忙警告自己:"别想,不能再想,冷静下来。"
苦熬了一个晚上,眼见街上路人逐渐增多,她再次看了看手表。
六点钟。
孤单和迷惘笼罩着她。
人呢?
为什么还不来?
我呢?
今后该何去何从?
天,很低,很黑,雨势渐小。
在孙家庭院,孙开勋望着天,忧心忡忡的想:"整晚顶着风雨,这孩子怎么受得了?"
几朵被大雨打落的白色孤挺花,泪眼汪汪的趴在地上。
一整晚,雨下一阵,停一阵。
孙沁越跪在地上,浑身早已湿透,再让风吹得半干,体力逐渐不堪负荷。
他几度垂下眼皮,一想起招弟在等他,那心焦与无奈的情绪,重又支持他撑下去。
一整晚,孙开勋在苦劝儿子进屋和安慰妻子之间,来回忙碌,也是苦不堪言。
"毛毛,到房里睡吧?"
"不要,我就要在这里看着,免得儿子让人拐跑了。"
"我来看就好了嘛。"
"我不要。"
"好好好,那你眼睛闭着休息一下。儿子一动,我就喊你。"
"孩子,进屋里吧。"
"爸,拜托让我走。"
"这里风大,进屋里再说。"
"让我走。"
"你想逼死你妈?"
"妈有你,她会活得好好的。我很快就回来。"
"你妈的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孩子,你这么做,是在用刀子割父母的心啊。"
孙开勋一直忙到天亮,妻子才在他的劝慰下睡着。
他心想:"母子一样固执!一整晚来回跑,又拉又劝,我这一把老骨头都快散了。"
他为妻子盖好薄被,心想:"终于搞定一个。赶紧把儿子劝进来。"
他撑伞来到庭院,低唤儿子几声,却未见回应,于是伸手轻轻推了推儿子。
谁知孙沁越竟歪向一边,"趴搭"一声响,躺卧在湿淋淋的草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