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顾荣的话,谢灼也想起了关于曲观海的传闻,罕见的陷入了沉默,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
然而,他个人认为,相较于那些传闻,历史上曾经在史书工笔下昙花一现的曲观海更加传奇。
年少时,过目不忘满腹诗书,才名满天下,书生意气洒脱不羁,大乾文人皆以得其诗句相赠为荣。
不知怎的,毫无征兆一夕顿悟,执意剃度出家,那些晦涩拗口的经文,于曲观海而言,如鱼得水信手拈来,每次开坛讲经,堂下总是座无虚席。
年至而立之年,厌倦了参禅打坐、讲经论道的清冷岁月,脱下僧袍,换上锦衣,悄然进入当时炙手可热的大殿下府邸,成为隐于幕后的智囊。
曲观海之名,在大乾国闪耀了近二十年。
他的事迹,甚至在史册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然而,由于愍郡公的造反失败自缢身亡,先皇对曲观海深恶痛绝,史官不得不将所有的赞美之词悉数划去销毁。
留下的,只有他的污名和恶名。
民间流传甚广的各种或香艳或离奇的故事,也不算是全然无迹可循。
据老一辈人所述,愍郡公对曲观海几乎到了言听计从、有求必应的地步,这使得愍郡公的妻子和子女们羡慕不已。
或许,就是这份亲厚,成了撰写禁书者的灵感来源。
先皇晚年和贞隆帝继位后,都曾下令查抄焚烧过,但屡禁不止。
“曲观海有大才。”谢灼由衷喟叹。
做文人、做僧侣、做谋士,曲观海都做到了极致。
顾荣接话“曲观海也疯的随心所欲。”
“这样的人,怎会被贞隆帝收服,为贞隆帝所驱策?”
真真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谢灼心底也有同样的疑惑。
顾荣思忖片刻,随口道“莫不是心觉日子寡淡无味,想寻些既有挑战性又刺激的新鲜乐子?”
“将一个被君臣忽略、最不可能立为储君的皇子送上皇位?”
谢灼垂眸低语“如今,曲观海在手,是与不是,真相如何,总能窥出当年旧事的草灰蛇线。”
“有丞昇和怪老头儿在,曲观海神智清醒的时间会越来越长。”
“万一,此事为陛下所知……”顾荣欲言又止。
皇镜司也好,隐龙卫也罢,确实是锋利无比的剑。
但真正的执剑人是贞隆帝,不是谢灼。
谢灼闻弦音而知雅意“放心,怪老头儿是我的人。而且,曲观海的身份自始至终都没有泄露。”
顾荣悬起的心落地了。
夜渐深,谢灼悄无声息的离开。
顾荣一夜无梦。
太阳升至当空,才堪堪醒来。
“青棠。”顾荣一手摇着团扇,一手指着方桌上的两碟子糕点,笑问“绿豆糕还是薄荷糕?”
青棠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道“绿豆糕。”
“薄荷糕也不错。”
都是极适合炎炎夏日的糕点。
清香可口,又能消暑降火。
顾荣挑挑眉“时间上是不是太赶了些?”
青棠: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罢了,将这两碟糕点装盒,我们去探视下二小姐。”
青棠愕然,嘴巴微张,亮晶晶的眸子里满是不赞同“大婚之日在即,小姐踏足那等阴森晦气地儿作甚。”
“前几日,她不是请求皇镜司的衙役递了消息,要见我一面吗?”顾荣握着团扇,轻轻的拍了拍青棠的发髻“那张皱皱巴巴的小纸条还是你放在我梳妆台前的。”
“你忘了?”
青棠嘟囔道“没忘,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