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比彩荷小上两岁,她流落到碧箫巷的时候,彩荷已经年满十六,是个大方标志的漂亮姑娘,秦伯也萌生了为女儿说门亲事的打算。
提亲的有许多,甚至还有吴家的来帮人说媒。吴家人介绍的这个,是个楚国来的商人,按他们所说,家境殷实,为人稳妥。
因有前嫌,秦伯与张氏本不想同意,只是那楚国商人上门以后,表现得十分殷勤。看他长相端正,又擅甜言蜜语,还一次性拿出两千个银元来作聘,彩荷自己觉得不错,反劝她爹娘松了口。
“谁能想到,才刚刚完婚三天,商人就闹去乡会里,说捉见了彩荷跟人通奸”,柳儿咬着牙,越想越是光火,“最可笑的,那狗商人口中奸夫竟是耿大,一个镇里出了名的泼皮无赖”。
听到这,青影有了些猜想,问道:“彩荷当真通奸了?”
柳儿嗤笑一声,大骂起来:“如何可能?那耿大生得粗丑,又是个整日游手好闲,一无是处的废物,平素镇里流莺尚不愿接他生意,彩荷便要通奸,找条狗也比这厮强。”
发觉自己失态,她深呼吸过几次,压下火气,转而问起青影:“你可知,女子若被认定通奸,会有何种下场?”
常被朝廷征调四处走动,青影对各地民俗多少有些见闻,脱口答道:“或乱石砸死,或吊死,或沉塘,也有活埋的”。
“那你今日便要长见识了,在云台镇,通奸的女子不必死,却要缴纳给乡会‘贞洁金’买命。”
按柳儿所说,这贞洁金是吴家肥球接管乡会后首创,规定凡女子通奸者,只需退回聘礼,并向乡会缴纳罚金换取夫家谅解,便可免死。
秦伯和彩荷母亲自然想保住女儿的命,只是乡会开给彩荷家的罚单,竟高达五千个银元——寻常百姓家,即使全家老小整年不吃不喝,最多也就赚出三四百个银元来。
青影心中已有判断,只怕那商人和乡会是一伙,故意设局而已,柳儿后面所讲,果然印证这点。
秦伯与彩荷母亲变卖所有,又四处筹借,最终也只找来不到两千个银元。这时那肥球又出面,说自己愿意帮忙垫付,至于欠的钱款,彩荷家分期偿还便是。
彩荷全家就此陷入无底洞,债越还越多,为维持生计,她只好也做起皮肉生意,过不了两年,看母亲贫病交加而死,本想跟着同去,又舍不下秦伯孤老,只好咬牙捱着。
“彩荷姐姐失踪前,跟我说有个玉阳府来的公子要为她还债,那时我还想着这苦命人终于能离苦海,谁想到她突然不见音信,秦伯伤心得差点也去了,好久才缓过来。”
“那公子姓甚名谁?我叫玉阳府里的朋友帮着找找。”
柳儿蹙眉思索了阵,才道那人名字自己实在没有印象,只知道姓蔡,是玉阳府里商贾家的孩子,听彩荷说,这位蔡公子到云台镇,也是为查案而来。
说完这些,柳儿行过一礼,折返回去照顾秦伯。
青影心道这小小的云台镇,背后究竟还藏着多少污垢?收起户籍档,将自己法器铜铃招到手心里,便要再去那碧箫巷内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