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卖烧饼的大郎、街角卖糖葫芦的小贩，甚至住在城外义庄的赵老头也被逮了进来。赵老头颤颤巍巍地靠在墙边，缩在那儿显得非常无助。

孙老六挤到赵老头身边，急切地低声问道：“老头儿，你怎么也被抓来了？”

赵老头摇了摇头，苦笑着答道：“谁知道啊！我在义庄看门，突然就被这些官爷抓了来。”

孙老六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壮着胆子走到一个看起来是头目的官爷面前，结结巴巴地问：“官爷，敢问....”

话音未落，那官爷却冷笑一声，劈头盖脸就是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不该问的别问！”

孙老六猝不及防，被打得眼冒金星，捂着头倒在地上，被媳妇掺了回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仓库门口总有几个凶神恶煞的官兵把守，任何人想要接近都会遭到一顿毒打。每日只发给一碗稀饭充饥。仓库内的空气越来越沉闷，人人面色灰白，死气沉沉。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仓库门外突然来了一位年轻的小道士，身穿一袭青衣。

他在门口招呼当兵的帮他摆坛，好像是要做法。

孙老六心头一紧，这是干什么？他想起自己老家山里的那些蛮子，据说会不少拿活人血祭的妖法。难道他也要被....他还没有儿子呢！

不多时，天上传来一声响动，那小道士就开了坛，拿着把剑指着他们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些什么。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不久后，仓库里陆续有不少人突然倒了下去。孙老六也感到头重脚轻，脑袋昏昏沉沉的。他咬紧牙关，死死的抱着媳妇。

正当他感到快要撑不住时，城里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震得仓库的木板也随之颤抖起来，尘土从屋顶上簌簌而落。

“不好了！地龙翻身！”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向着看场子的当兵的冲去，场面异常混乱。

那些当兵的想拦也拦不住，反而被踩成了肉泥。

孙老六拉着媳妇跟着人群冲出了仓库，伸长脖子向四处张望。只见内城方向尘土飞扬，烟尘遮天蔽日，显然是出了大事。

隔壁的黄老爷昨天还说要去内城避难，现在内城成了这个样子，他还活着吗？

刚来成都时，自己还借了他一两银子，要是死了.....是不是...

这时，城中突然杀声四起，喊声震天，人们四散而逃。

但很快就被一群穿着各异的兵士给围了回来。

这些人面色凶狠，个个满身是血。人群在兵刃的威胁下缩在一起，有的人直接吓得尿了裤子，空气中立刻弥漫起一股浓烈的尿骚味。

孙老六吓得浑身发抖，紧紧抱着媳妇，两人缩在人群的最中央，生怕这些兵士开始砍杀。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剧烈得几乎要从胸口蹦出来，抱着媳妇一点也不敢动。

正当他忐忑不安之时，却听到那些兵士喊道：“你们可以回家了！”

人们互相对视一眼争先恐后地往外涌去。孙老六紧紧抓着媳妇的手，随着人流小心翼翼地离开。街道上一片狼藉，尸体横陈，血流成河，他只觉两腿发软，几乎要站不住脚。

好不容易回到家中，邻居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孙老六这才知道，他们所在的地方离内城不远，有人亲眼看到天上降下金光，把内城夷为平地。据说那是天谴，没有一个活口留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孙老六和妻子简单煮了些稀粥，心情却久久难以平静。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群身穿甲胄的军爷闯进院子，大声吆喝着让他们明早去内城集合，说是陛下有赏。

孙老六愣住了，忍不住问道：“陛下？哪个陛下？”

军爷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大声回答：“当然是我大明的永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