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湾”三字一出,莫说房琬了,郭继克和赵用节也是心头一跳,一脸震惊地看向云绫。
云绫面上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直看得房琬三人如芒在背。
一时间,议事厅中针落可闻。
半晌,云绫见无人说话,嘴角微微一扬,又道:“马贼头目交待赃物就藏在一个叫月牙湾的地方,几位久在凉州,莫非没听说过?”
话音落下,她眸子微眯,直直看着对面的郭继克和赵用节,笑意不减。
郭继克看看脸色铁青的房琬,咬了咬就要说话,却被一旁的赵用节悄悄按住。
只见赵用节徐徐起身,理了理官袍,这才拱手说道:“公孙将军,这月牙湾本官知道。若是搜查赃物的话,本官可带人走一遭!”
此言一出,郭继克和房琬齐齐变了脸色。
郭继克是担心的,赵用节这话一个不好可是会让云绫误会的,这和他们事先说好的并不相同。
房琬则是暗喜,一双眼睛看着赵用节,眼中尽是欣赏之意。
云绫将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不着痕迹地瞥了上首看戏的褚怀亮一眼。
褚怀亮也知道该自己出场了,当即大笑出声,抬手示意赵用节先坐下。
待其坐定,他才转头看向云绫,笑道:“公孙将军,要说这月牙湾某家虽初到凉州,却也听说过一些,那里可不好去啊。”
闻言,云绫当即配合道:“大都督何出此言?”
褚怀亮瞥了一眼房琬,故作为难地说道:“某家听说那月牙湾常有猛兽聚集,经年的老猎户也不敢往那边去。而且,公孙将军或许不知,就在你来凉州前不久,玉麟卫凉州校尉赵德明为了追查一桩案子去了那儿,却就此失踪,怕是······”
此言一出,房琬的脸色如调色盘般,又变得极为难看了。
这也是云绫和褚怀亮想要的效果。
搜查所谓的“赃物”不过是个幌子,这事房琬若是想横插一脚,只需抬出都尉府的职权便可将事揽下。
但若玉麟卫凉州校尉在月牙湾失踪,玉麟卫前去搜查,房琬可就拦不住了。
房琬正是想到了这点,脸色才会愈发难看,双手握拳微微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云绫心中暗笑,面上却是故作惊诧,好似完全不知赵德明一事,问道:“竟还有此事?!”
说罢,她视线扫过房琬三人,正色道:“原本治安一事乃是都尉府的职权,赵都尉要走这一遭也属常理。只是我玉麟卫校尉竟在月牙湾出了事,此事本将却不得不插手了!”
闻言,房琬没忍住轻哼出声,暗道云绫装得还挺像回事。
赵德明之事云绫会不知?别以为他不知道赵德明的胞弟就在玉麟卫中,能不向云绫说起?
然而云绫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也只能轻哼一声发泄不满而已。
如今云绫出兵月牙湾的由头已经摆出来了,无论是房琬还是郭继克、赵用节,他们谁也无法反驳。
于是,褚怀亮也没留这三人,随意说了两句便打发了他们离开。
只是临走前,云绫特意出言请赵用节画一份去往月牙湾的路线图,过后会有人登门去取。
待三人走后,全程看戏的褚思仁再忍不住,登时大笑起来,那笑声听着就让人心情舒畅。
见状,云绫与褚怀亮相视一眼,也笑了出来。
另一边,离开大都督府后,郭继克和赵用节直接被房琬带回了长史府。
议事厅内,房琬脸色铁青地摔碎了手中的茶盏,负手在厅中来回踱步,显然烦闷已极。
郭继克和赵用节对视一眼,只当未见,谁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半晌,房琬倏地顿住脚步,一脸阴狠地瞪着赵用节,斥道:“方才你在大都督府说什么话,这下好了,让公孙云绫抓住由头出兵月牙湾!”
闻言,郭继克微微皱眉,直觉房琬这是在迁怒,不禁有些担心赵用节。
赵用节却是怡然不惧,转眼直视着房琬,徐徐道:“房长史,方才那等情况若是无人说话,您以为事儿就过去了吗?”
说罢,不待房琬诘问出声,他又说道:“公孙云绫既然能提到月牙湾,定然已经掌握了某些情况,赵德明说不得就是落在了她手里。”
闻言,房琬也冷静了下来,缓缓坐回主位,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赵用节安抚了郭继克一眼,这才看向房琬道:“原本我是想着搜缴赃物乃是我都尉府的职权,我出面将此事接下便是。奈何刚刚起了个头,褚怀亮就抛出了赵德明失踪一事,摆明了是提前找好的由头。”
话音落下,房琬是变得愈发难看,而郭继克则是老神在在。
好半晌,房琬才稳住心神,皱眉思索起对策来。
就在此时,赵用节又开口道:“房长史不必苦恼,我已有应对之策。”
闻言,房琬猛地抬头看来,喜道:“计将安出?”
赵用节微微一笑,徐徐道:“公孙云绫不是让我给她画地图吗?我记得去往月牙湾有两条道,一条可以小规模行军,还有一条可就颇为险要了。”
说到此处,赵用节便停下了,似笑非笑地看着房琬。
房琬眼前一亮,抚掌大笑道:“是极!是极!只画出那险要之道,她必然带不了多少人,我等在于路设伏,管教她有去无回!”
说罢,房琬不由放声大笑起来。
若是能就此除掉云绫这个心头大患,殿下回来定会重赏于他,他的地位也会愈发稳固。
思及此,房琬的笑声就愈发放肆了。
他没注意到,赵用节看他的眼神似是在看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