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好”,
“镇长在散步吗”,“嗯闲来无事散散步放松一下”。
接二连三的小镇百姓称呼镇长的人就是那位光头先生,名为白浩文,这是他所管辖小镇的第十年。白镇长本是佛教之人,因为一些陈年旧事而调来管辖小镇,至于什么事你问小镇百姓他们也说不上个青红皂白,只知道这位光头先生是他们的镇长。
“镇长好威风啊,闲来无事都散上步了,也是,十年已过,该退休了,该换下一个镇长了。”
一段言语的出现让白镇长停下脚步,说话之人便是方才那位老年教书先生。
白镇长回过头意义深长的说道:“先生,你真能抬举我,忘记打我屁股的时候了。”
“两人相视一笑。”
白镇长突然收起笑容说道:“好一个十年,人的一生又有几个十年呢,你看这小镇上的那群人比我还急,还有一群孽畜更急。变天了,先生你尽快收拾行装早日离开吧,我的话容我再考虑考虑,你最了解我的。”
白镇长话音刚落。
教书先生就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我只是你的带路人而不是你的护道人,两者的差距不用我多说。”说完话之后头也没有回一下,走了很远才回头看了一眼,见白镇长的身影不见才拿手拍了拍腿,叹气道:这还用想吗,糊涂,比我这个老头子还糊涂。
约莫着一个时辰左右,少年终于完成了手中的课业,只不过并没有全部完成,便喊来三人。三人见少年完成了他们的烦恼时,三人上一秒还兴高采烈、手舞足蹈,下一秒便表演川剧变脸,因为三人发现少年并没有将课业全始全终,三人很是恼羞成怒。少年却不假思索的说道:“我们定的是十文钱,你们给我六文,那我就给你们书写六文的量,这说得过去吧,如果你们心里有气的话那我们的生意就到此结束吧,我饿死不赚你们的钱,你们累死也用不着我,你们觉得如何呢?”
三人面面相觑然后看像少年都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异议。
少年一摆手,说道既然没有异议那我就先告辞了,很是期待下次我们的合作。
三人见少年依然可以为他们完成课业,三人才如释重负。
少年对此也松了口气,少年刚才也是仗着胆子才说出那番话,少年可不想失去又能赚钱又能学习的机遇,只是少年会把握人心罢了。小小年纪就如此,日后是好是坏就不得而知了。
小镇上人来人往,少年虽然很少来此,也觉得貌似小镇上的人越来越多了,少年左顾右望紧紧握住那六文钱生怕被他人惦记,好似这六文钱比少年命还值钱的多。
少年来到小镇的目的是为了买包饺子的面,那样到了晚上才能吃到一顿热乎乎的饺子。少年已经一天没吃饭了,晚上再吃不到饺子那属实惨不忍睹。
冬至有一个习俗叫不吃饺子会冻掉耳朵,尽管少年不相信这种说法可依然每年都在努力……努力去吃上一顿饺子,因为少年依稀记得,他的父母在他四岁那年离他而去的时候给他留下最后的一顿饭就是饺子。
“卖面粉了,卖面粉了,正宗不能再正宗的面粉,包饺子包包子做馒头都是最佳选择,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了。”一位中年摊主使劲吆喝
少年见之便移步于此,与之询问面粉怎么卖。
中年摊主看着少年破破烂烂的样子喊道:“哪里来的叫花子,我这里可不做慈善,起开起开,别打扰大爷做生意。”
少年对世人这般言语早已习以为常,不紧不慢的向摊主伸出了手随之松开,不多不少的六文钱呈现于手中,声音平和的说道我有钱我买!
中年摊主一看就是见钱眼看的那种人,立刻与上一秒的自己抛清关系,称少年才是大爷,方才是自己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爷不要与其一般见识。
少年并没有过多言语,就只是让中年摊主帮自己装些面粉。
中年摊主立马得令,伸手倒腾了半天才装了一包面粉递给少年,说道不多不少六文钱。
少年喜上眉梢,也没有去想到底有没有六文钱的量,直接将六文钱递给中年摊主,摊主看到钱的神情跟少年不约而同。
一切就位,少年准备返航,在途中恰巧遇到了白镇长,少年自然不晓得这位镇长,所以见镇长弯腰抚摸自己的脑袋才本能退后,少年并没有心生畏惧只是本能促使,少年不害怕的原因是光头先生笑起来很慈祥,不像坏人!
少年有话说不出口憋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询问这位光头先生是谁,光头先生听到少年主动询问便自我介绍一番,少年听后一脸茫然问道何为镇长?光头先生对此很有耐心的为少年讲解,一遍不够就两遍,两遍不够就再来一遍,直到少年听懂为止。
数遍过后,少年表现出一种原来如此的样子,战战兢兢的阐述自己的观点,就是这观点让镇长哭笑不得。少年的意思是他与这座小镇上的其余百姓皆是猪,小镇为圈,镇长为主吗?
镇长笑而不语,并没有回答这个荒诞问题,而是看像少年,看着少年破破烂烂的样子,他这个所谓的镇长心中很是惭愧,自言自语道:“我作为一方镇长,小镇孩童穷困潦倒,连一个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我白浩文有愧于心,有愧于心啊,少年郎你会怪我吗?
少年再次茫然,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挠了挠头,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当然不会,镇长只是你的职责,管我应该是我父母的职责,少年说到这的时候内心一下子就空洞洞的,好像父母也没有管着他。光头镇长则抿了抿嘴,说了一句令少年百思不得其解的话,光头镇长说不是因为没有去管你才来怪我而是……而是因为……,光头镇长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只留下少年一头雾水,少年想不明白就索然不去想了,少年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与光头镇长告了别,镇上与少年家距离过远,少年害怕回去晚了就吃不上饺子了。
“路途遥远吗?那我送送你吧。”
没等少年回答,光头镇长就挥了挥白褂,一把抓住少年纤细的手腕,如同拎小鸡仔一般,转眼就到了少年的房门前。少年经历这番场景之后呆若木鸡,一动不动,光头镇长拿手在少年眼前晃了晃,少年才从震惊中醒过来,随后用双手擦了擦眼睛,颤声说到:“镇长原来是神仙!”
白镇长不予理会少年的震惊,再次挥了挥白褂,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便坐在了自家庭院的椅子上,拿起了一个杯子用手晃了晃,茶壶里的水瞬间蒸发流入杯中,如瀑布下垂。光头镇长闻了闻,自顾自的说道,真香,就是秀琴喝不到了,可惜可惜。
光头镇长一口饮尽杯中茶,又自言自语说了一些没头没脑的话:“可惜的不是你秀琴喝不到茶了,而是我白浩文再也见不到你秀琴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王逢春回到家中,拿起了先前拼着小命摘取的野草,一路小跑到门前三十余步就能到达的河边。这个季节寒风刺骨,整个河面都结上了厚厚的冰,王逢春赤足站在上面竟没有丝毫不适,只应少年四岁就没了爹娘,适应环境是唯一活着的办法,吃得苦中苦,方比别人多吃苦。
王逢春放下野菜将之丢在一边,随后搬来了一块沉重的石头,石头貌似比少年的脑袋还大上许多。
少年看起来弱不经风其力气一定很小,实则非也,少年力气很大,拿石头与冰大战八百个回合,最后冰碎了少年才停手。随之拿起一旁的野菜放入水中清洗,冬季的河水格外刺手,但少年却习以为常,一边洗菜一边想象着自己吃饺子的景象,就是景象里少了父母的模样,少年从水中捞起双手抹了抹眼睛,眼睛湿润润的就是不知道是少年的泪水还是粘在手上的凉水。
小镇上一家院子里有一位光头镇长正在用意念下棋,下的有滋有味,唯一不足的就是自己再跟自己下,把自己当成最强的对手,实则也如此,唯有战胜自己才能成就无上荣光。棋子普普无奇,但在光头先生手里却玄妙入神。
就再少年即将清洗完野菜之时,突兀的一只大鸟出现在少年的眼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进冰窟窿里,只见大鸟用嘴叼出了一条金鱼,随之向远方飞走。或许是没叼住的缘故,金鱼掉在了少年身旁,少年喜出望外,见大鸟越飞越远,少年便捡起了金鱼,心里想着这么好看的鱼一定要拿回家养着,放进自己的水缸里,每天瞧上一瞧,定能赏心悦目。
可少年又想了想,这么好看的鱼放进自己的陶瓷破缸里那不是暴殄天物吗。没准第一天还在开心的赏鱼,第二天就要悲伤的给鱼收尸了,死鱼的话只能将其吃掉,那样的话就是去吃一个臭烘烘的鱼,还不如趁现在活蹦乱跳的便给它解决了,那便是新鲜出炉的鱼。就是这鱼金黄金黄的,还没瞧见过这种鱼到底能吃还是不能吃,少年想了很久突然想到了今日送他回家的白镇长,便下定决心,随之找了块锋利的石头开膛破肚,就是这条鱼很不老实,向兔子那般蹦来蹦去的,可终究还是不在水中,垂死挣扎只会死得更快。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少年终于将其没用的部位处理掉,简单清洗之后便将鱼携野菜一同带回家中,少年对这种意外之喜丝毫没有理由不接受,就全当是老天爷赏饭吃。
“先生,一个人下棋吗,那多孤单枯燥,你看你院门都没关,一定是在等着我吧,那就让我来陪先生博弈一番,请教一下先生的棋艺,也不知道先生方便与否。”白镇长的院门外,一位黑衣女子昂首挺胸,低下头双手抱拳向这位下棋先生请教。黑衣女子用一层黑纱布遮住了脸庞,一时间也不知道是秀色可餐还是不堪入目。
“可,记得关门!”光头先生轻身说道
“咕噜噜,咕噜噜,”随着一股沸腾的声响,饺子便开锅了。少年见此赶忙拿起木笊篱将饺子捞出放入葫芦舀子中,热腾腾的饺子漏出热气,迎面吹向少年脸庞,少年顿时觉得暖洋洋的,当然热气不会如此,而是在冬至能吃上一顿饺子才如此。少年很感激白镇长送他回家,替他省了不少时间,所以少年将半数的饺子都装入铁盒之中准备送予白镇长。就这样,一个赤足少年,一个铁盒,一份感激的心三者便一同奔向小镇。
庭院中,黑衣女子看着棋盘上的黑子越来越多,便得意地说道:“先生,这把应该是我赢了。”
先生不语,依旧淡定喝茶稳定出棋。
转瞬半刻钟,黑衣女子本是优势方,却一点点被镇长先生消磨殆尽,只能以失败告终。女子摇了摇头叹声说道:“我又输了,输七局了,先生果真厉害,不愧是屠龙者,甘拜下风。”
黑衣女子的这番话好像触动了白镇长的心一样,导致本是平静的镇长突然严肃起来,强制的回击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
黑衣女子殷勤道:“不知,还请镇长教诲。”
白镇长收回了严肃的表情,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如同佛像一般对着黑衣女子说道:“那是因为你太心急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下棋要一步一步来,做事也该如此,你看这日子还早呢,你们这群孽畜就等不及了,你们确实是优势方,但乾坤未定,谁又能预知结果呢,正如最后的棋局一样,前期你依旧是优势方,到头来还不是功亏一篑。今日我在小镇散步,有一位少年的比方就很有意思,不过差了那么一点,我在此将之摆正。就如同棋局一般,我是守局人,小镇百姓是入局人,还有一些老东西是观局人,老东西们通常会拿一些人当棋子,你说棋子会不会是你们这群布局人呢。”
没等黑衣女子回话,白镇长就睁开眼睛仰天大笑,就是笑的有些凄凉,并不是那种发自肺腑的笑。
或许白镇长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不顾形象了,便收起笑容摇头道:“即使你们是棋子也是胜利方,我们想要胜利缺一个破局人,可这破局人在何方,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到底能不能帮我们破局,我一无所知啊,一无所知。”就在此刻一阵敲门声打断了白镇长的话语,白镇长说了一声请进,只见一位少年推开院门走到了镇长的旁边,一个踉跄跌倒在棋盘之上,或许是走累了,也或许是没站稳。
黑衣女子见此情形妩媚笑道:“哎呀破局人来了,歪打正着也算锦上添花了。”
只见少年弄巧成拙将棋局打乱,真像一个破局的人,就是此局非彼局。少年听女子如此言语浑然不知是何意思,一脸茫然。
白镇长对少年并没有对女子那般严肃,声音轻柔的询问少年,少年是如何找到他的家中,又为何来此。
少年听到白镇长在询问他,便起身认真的去回答这些问题。少年说他是询问小镇百姓得知镇长的家在此,来此的目的是今日是一年就一次的冬至,少年很感激镇长的送行之情,所以就拿了一些自己包的饺子来感谢镇长,只不过刚才那一跤,饺子撒了点,有干净的,镇长不要嫌弃。
白镇长听知缘由,便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饺子将其放入嘴中,慢慢咀嚼,随即说道礼轻情意重,有心便足矣。然后继续说道饺子很好吃,鱼肉很鲜,就是出家人不吃荤,这鱼在我嘴里属实浪费了,哪里来的鱼呢?
少年听此赶忙阐述了一下大鱼的事情经过,生怕镇长以为他是偷来的鱼。一番叙述之后,镇长一脸古怪的说道:“你说那条鱼很漂亮,那为什么不养着呢,鱼是有灵之物,放在家中不仅可以赏心悦目更可旺财岂不两全其美。”
少年回答道:“本来看那条鱼很好看,也有养着的心思,可是镇长对他有恩,这个鱼肉就想着用来给镇长补身子的。”
镇长听到少年是为了他才决定吃鱼之后,百感交集,心里想着到底还是摊上了因果。
上一秒还在想事情的镇长,下一秒突然拿起茶杯,重重的将茶水倒在了地上,对黑衣女子说道:“茶空送客,你还想在这听多久,赶紧给我滚,不是往小镇里滚,而是滚回自己的地盘,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记得把门关上。
换别人听到如此不留颜面的话语定是恼羞成怒,而黑衣女子只是行了行礼,说了句告辞了先生便径直走向门外,只是关门的时候目光看向了少年,即使有黑纱遮挡也能觉出女子在意味深长的笑着,一边笑着一边对少年说着:“小子你很有意思,来日方长,希望我们还能再见面,姐姐先走了。”
门关话落人走,此时庭院中只剩下了思绪万千的光头镇长和茫然无知的赤足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