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茅书诚在车上就设计好的方案。老孟不敢动手,那就只能自己动手,上演一出苦肉计。
他的做法是,趁着医生在手术室走程序,自己走到厕所,拿出手术刀,咬着牙,试了三次。
唉,刀刃向内,需要多大勇气啊!
最后,闭上眼睛,一狠心,在自己的左臂上划了一刀。
这一刀太轻了,只划破一层表面,留下一道血痕,都不值得麻烦医生包扎,就会自动愈合。
书诚有点鄙视自己了:“真没出息!王骁和海蜇头都被杀害了。你就不能对自己狠一点吗?”
他一跺脚,使劲又划了一刀。然后,把刀收藏到挎包里,跌跌撞撞地走到手术室对面的长椅子上坐下。
片刻,感觉手术室里面已经放弃抢救海蜇头,他这边软绵绵地倒到地上,死死地闭上眼睛。
走廊那一头一个护士看到他,赶紧跑过来。手术室的门也开了。书诚的衬衫上染的是海蜇头的血,但是,非常吓人。
护士给他清理了伤口,医生给他包扎。医生说:“这是新口子。不会是凶手追杀到这里来的吧?”
茅书诚呲牙咧嘴,倒吸着气:“前面失血太多,刚才在厕所摔了一下,挣裂了伤口。”
看到他衬衫上的血,医生将信将疑,但是,总算救了一个人,他就有了一点成就感。
正在这时,茅书勇冲了进来,刚才在挂号室的那个负责人也跟着进来。
书勇一下子扑到手术台边,盯着弟弟的脸,小心地掀开他的血衣。后面,紧跟着维申斯基和佐岛作助。
书勇知道,弟弟没有生命危险。他赶紧回头说:“维申、佐岛两位副课长,这就是我弟弟。”
他们都把头伸过来,书诚做出极度疼痛的样子,小声说:“凶手冲着我来的,卖香烟的孩子帮助我,他……”
医生说:“对不起,那个孩子,送到我们医院,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书勇的头脑里“嗡”地一下,瞪大眼睛:“在哪里?”
顺着医生指向,书勇一步步走到另一张覆盖着白布的床前。
书勇悲恸欲绝!他立刻明白了,弟弟在演戏,把他“骗”来的真正目的,但他不敢流露,甚至不敢对海蜇头的死表现出不恰当的悲痛。
对手太凶残了!他吃了败仗。
维申斯基和佐岛作助跟了过来。
书勇竭力表现得置身事外、袖手旁观。他对维申和佐岛说:“这个孩子经常卖香烟给我,我认识。他是帮助我弟弟,才被杀害的。”
维申和佐岛同情地点点头。
书勇似乎是顺手动作,合上了海蜇头那双瞪着的眼睛,“可怜的孩子,对不起你!”他抚摸着海蜇头的身体,摸到他腰间的那一片膏药,他明白了一切。他口中喃喃地说:“我们怎么报答你呢。”
书勇不着痕迹地撕下那片膏药,捏在手心。
海蜇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把情报传递成功了!
维申斯基和佐岛作助就站在书勇身后。书勇回头对他们说:“他是个孤儿,外号叫海蜇头。我还不知道他的姓名。”
维申说:“这孩子我在哪儿见过。”
书勇说:“在海关对面的报关行一带,和海员俱乐部那一带,这两个地方卖香烟。”
佐岛特地揭开白布一角,察看了海蜇头的脖子,说:“我听说,他是专门特供你七星牌香烟的人。你对他很照顾。”
书勇说:“苦孩子一个。”
维申说:“这么小的孩子,也懂得知恩图报。”
书诚也过来,说:“他为了报答你,拼命救我。”
佐岛问书诚:“那孩子跟你说凶手是什么样子了吗?”
书诚说:“凶手差点割断他的脖子,他当场就没了,哪还能说出话啊。”
维申问:“你说他为了拼命救你,谁要害你?你在烟台有仇人?”
佐岛追问:“凶手你认识吗?”
书诚继续胡编,说:“凶手一上来就给我套上了一个黑色头套,我什么也看不见。他们想绑架我,被我挣脱了。他们就抓住海蜇头逼我屈服,最后,对他下了毒手……”
书勇问:“然后呢?”
书诚说:“然后驾车逃跑了。”
书勇问:“什么车?”
书诚说:“我没看见。当时,我双手被反绑,头上戴着头套。”
结合前天被绑架的事实,书诚的描述,基本上也说得通。
书勇气愤地说:“走私犯也太卑鄙了,有种冲着我来啊。”
“我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书诚说着,蹲下去,假装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