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枪响之后,前面的树枝哗啦啦的声响,一只大鸟从树上坠落下来。
梅竟芳脸色发白,本能地裹缩着身体。
书诚这才反应过来,哥哥的动作转换太快了,一开始好像是在瞄准梅姐,但是,在扣动扳机的一瞬间,转换了方向,子弹直击飞鸟。
这就是声东击西吧。但是,把梅竟芳吓坏了。
哥哥为什么要玩这样的恶作剧呢?
一会儿,训练场的警务人员提着网兜送来一只鸟:“长官,您的猎物。”
书勇一挥手:“不要了,扔掉!”
“长官,这是山鹰,足足有三四斤,难得的野味,比海鲜高级。”
“那就算我留给你们的小费吧。”
“肥美的野味,说得我都饿了。”梅竟芳说,“书勇,吃饭时间到了。”
“想吃什么?”书勇亲切地问书诚。
书诚想都没想,就说:“日式料理。”
这一顿日式料理吃得很开心。书诚不喜欢什么天妇罗、三色丸子、寿司、蛋包饭,他最喜欢的是鳗鱼。书勇和梅姐把自己的份子全让给他了,又给他点了两份。书诚一个人吃了五份。吃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便说:“店家抠门,每一份鳗鱼的量太小了。”
梅竟芳一直在张罗着。书诚注意到,她吃得很少,中间出现了两次恶心的神态。
而书勇完全没有注意梅竟芳的异常。他要了日本清酒,自斟自饮,不知不觉喝了一瓶。酒后,他就有点兴奋,出去了一下。
书诚感觉梅竟芳脸色有点苍白。自从自己来到烟台,她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书诚对她多了一份亲近。相反,他觉得哥哥过于大男子主义了。
书诚有点打抱不平地说:“梅姐,我哥是个粗线条,你跟他在一起,他不会关心体贴,你要多担待。”
梅竟芳说:“哪里,我跟书勇一起从吉林的延吉关逃出来,一路南下……也算是患难之交,不讲究这些细节。”
这时,忽然传来一阵闷雷的声音。仔细谛听,是飞机的轰鸣声。
书勇回来了,说:“书诚,我租了一艘舰船,我们出海。”
一阵暴雨后,空气清新爽润。
下午,他们驱车前往威海港码头。书勇就是在那里租借了一艘舰船。他们舍车登船。
书勇驾驶着舰船,冲进波涛汹涌的大海。他们行驶到甲午战争时期威海卫之战的地点。中国近代史上,经受多次外侮,最深的伤疤就是甲午战争。
看着奔腾的海浪,书诚想着,这里就是北洋水师的折戟沉沙之处。从1894年到1934年,整整四十年过去了,中国仍然被这个东洋小国按在地上,反复揉搓,肆意侮辱。
我们的政府在干什么?四十年,整整两代人出生了,我们的国民又在干什么?
舰船甲板的一隅,坐着三四个水手,他们赤裸着上身,露出黑瘦而干枯的身躯,一根根肋骨,都能数得出来。
三四个人相对无言,羸弱的体质,呆滞的目光,懒散的神态,长久地窝在一起,就那样一动不动。唯一有点动感的是,他们的旱烟袋上飘出的一缕缕青烟。
书诚联想到海员俱乐部沙滩上的日本浪人。
“阿诚,到驾驶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