穰城内,贾诩很是忧虑。
曹军撤围北渡,在涅水汇入湍水的安众结营,隔涅水与东岸的刘虎、韩晞,隔湍水与南岸的文聘,正面与追出去的张绣,三面相持。
看不懂啊!
曹军如果真心北撤,就应该尽快渡过涅水,进攻涅水东岸的刘虎、韩晞,确保后路无虞才是。
哪有如此这般,身处三面临敌,在两条河水之间,要走不走,要留不留,要战不战的?
在贾诩看来,这曹军分明是在求败、取死。
他用棋子在舆图上反复推演,分析战局,揣摩人心。
曹操如此布局,定有所图,暂时不能堪破;刘表虽然出兵近万,但决计不会让荆州军与曹军硬拼,摆明了“凉州兵打硬仗,荆州军捡便宜”的主意。
至于那些散乱的益州客军,战力不堪,指望不上,噫!沈弥怎么还没到?
作为舆图上唯一活动的棋子,如果沈弥能从穰城之湍水上游过河,向北绕击涅阳城,可断曹军退路。就算不成,也能试探出曹操的意图来。
“来人!”
“在。”
“派人去禀明刘荆州,督促益州兵北进,并速调军粮补充穰城,军中就快断粮了。”
三方联合作战,又分成张绣、文聘、刘虎、沈弥四支,互不统属,联络困难,还各自心怀鬼胎,互相算计,这战……太难了!
刘表好坐谈而不知兵,迟早败亡。
派出使者后,贾诩稍觉轻松,沉下心来再次推演,这回,他把自己放在曹操的角度。
三面受敌,不急速北撤,反在安众逗留,曹操有何破敌之策?
远远的,北面传来战鼓声、喊杀声,贾诩不用去看,知道是张绣又一次发起进攻。
身在异乡为客军,凉州兵是死一个少一个,就地征募的南阳人难以融入多是凉州、关内人的军队,只能单独编制,战力低下。
“将军还是勇而少智啊!”
贾诩不再试图揣测曹军意图,匆匆出城去北岸,定要劝说张绣尽量保存实力,以待未来。
筑阳城。
甘宁锦缎华服,浓眉圆眼,魁梧彪悍中又带着一股书卷气,这位年少时任侠江湖、爱摆阔气的锦帆贼,二十多岁才幡然悔悟,苦读经书,在益州做到郡丞。
听完沈弥的计划,他紧拧眉头陷入沉思。
几年前,沈弥、娄发、甘宁等人不满“益州事权父死子继,私相授受,罔顾朝廷”,又听刘表的别驾从事刘阖挑拨,起兵进攻刘璋。
失败后退到荆州,以为会被重用,却被刘表打发到荆北南阳来,与张绣互相牵制。
沈弥说的对,跟着刘表没有前途,更不可能借到刘表之力返回益州。
不过,甘宁不太赞同沈弥直接进取穰城,再献与朝廷的想法。
张绣降而复叛,如今与代表朝廷的曹军死战,原因何在?
前车之鉴,犹在眼前。
朝廷能善待“先叛益州,再叛荆州”的沈弥、甘宁乎?至于娄发,老迈多病,如今横卧榻上,动弹不得了。
沈弥见甘宁犹豫,又道:“兴霸,再不济,我等据有穰城、阴县、筑阳,地盘连成一片,控扼丹水、湍水,可待价而沽!”
“穰城坚固,张绣对荆州军素来戒备,我等难以轻取之。”
“我等为其援军,岂有不能入城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