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花为人颇为强势,何怀远副班车长在她面前几乎抬不起头来。
每趟乘务必需奉上六张票,多数掌握在张爱花手中。
所以何怀远一听说自己可以成为正班车长,不禁喜出望外。
任澍与张爱花第一趟走副班车长,张爱花对卧铺票之事宛如不知,从始至终未曾提及,这让任澍颇感愤怒。
他非为了那几张票的利益,而是觉得这是对人的不尊重。
何况任澍志在上进,不愿为这点小利所诱,收受旅客好处费是严重的行风问题,一旦被查出,轻则处分,重则开除。
不久前铁路局下发通报,一名软卧列车员因向外籍旅客收取好处费被举报,结果被开除并罚款两万元。
这种事一涉外便成大事,显示了铁路系统中的某些人仍愿铤而走险,盲目追求利益,虽大风险,但利大胆敢。
正如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所言,利润高至一定程度,便有人愿意冒极大风险,即使踏破法网。
这些人利益巨大,侥幸心理作祟,即便被查出,也试图用手中的金钱摆平一切,结果往往是轻描淡写地结束自己的责任。
任澍深知不能沾此浊水,即使事后能“摆平“,一生亦已毁矣。
作为重生者,他希望通过合法途径赚钱,这种下策不值一提。
然而,他虽不贪利,也必争一份名份。
张爱花的所作所为过分至极,任澍本不愿刚来便与正班车长起冲突,但有些事若不争,则无人会主动让步。
如今,任澍已有了计策,决定暂不与张爱花提及林惟康的事,待到适当的时机再用此事说项。
在列车长这一职,通常不会亲自动手,而是通过亲信来操作这些卧铺票的买卖,得到的大部分利润归列车长,小部分分给亲信。
林惟康便是这样的人,在班组中横行霸道,无人敢言。
任澍吃过饭后,向宿营车走去。
心中想起,唐世琼记者就寝于此列车的12号车厢,18号中铺。
轻步过去一看,她已经在铺上沉睡。
看她劳顿的样子,任澍没有唤醒她,只是吩咐列车员,到达辽城前半小时叫醒她。
他没有告知列车员叫他起来是什么事情,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对于那些年深月久在铁路上奔波的人来说,记者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报道一件好事,或许无甚裨益;但一旦曝光负面新闻,则足以令人身败名裂,被视为作风事件,甚至导致职位不保!
任澍觉得这位唐世琼虽然行事低调,但背后的力量恐怕不小。
当时的报纸寥寥无几,地级市的报纸稀少,省级报纸也不多见。
因此,他推测唐世琼至少是省级报纸的记者。
毕竟,她不远万里来此,作为列车长的他,亲自送行是基本的礼节,也许还能借此机会结交一位有益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