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儿,取两根冰棍儿!”妈妈的背篓早就放在人家的平坝上,从兜里掏出两毛钱递了过去。
小卖部的老板是个中年妇人,带着爽朗的笑声从后面走了出来:“春玉,走娘屋去啊?怎么没坐车嘞?”
“奥,看下我嗲妈去,车子晚很了,难的等,早点过去早点转来么!”妈妈把冰棍儿的包装撕开,然后把冰棍儿递给了我,自己只喝里面的冰棍儿水,“快喊嘎嘎。”
“嘎嘎!”
“嘎嘎!”
我和哥哥异口同声道。
“妈吃。”我没接,把冰棍儿往妈妈的嘴里送,她也很热,我看见了。
妈妈的眼里好像有什么,又好像没什么,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完冰棍儿,又开始走路了。
四面环山,无论你走在哪里,都是四面环山的,这就是妈妈生长的地方。
路边的植被是青绿的,脚下的路是坑坑洼洼的,稍不注意就会摔个大马趴。
还有多远呢,我有些记不清了,只觉得很远很远,远到我觉得可能我上学了都走不到嘎嘎家。
哇,到大湾了!
原本还有些疲累的眼睛顿时精神了,大湾哎~
意味着再走半个多小时就能到达目的地啦,哈哈哈。
嘎嘎现在这个家在山里的山里,是山里最高的一家,离大路最远,也最是清净,不过相应的虫子也比较多。
进了山,就不那么热了。
虽然不热,但是人很累,所以我用出了我上学回家时常用的一招——手脚并用式爬行。
他们三个在前面走,我一个人在后面爬,也算是能跟上他们的速度。
嘎嘎家喂了狗,喂了大鹅,喂了鸭子,喂了鸡,还有一只大白猪。
狗子最先迎了出来,是很热烈的欢迎。
“汪汪汪汪汪汪汪!”
这就是它的欢迎仪式。
随后看见是熟人,然后就往人身上一扑,差点就把人扑倒了。
我是怕狗的,它还使劲儿在我身边嗅来嗅去,我直接就站在天坪最前面不敢动了。
“妈!”
一声妈妈,唤醒了妈妈的母爱。
不慌不忙的赶走狗子,可算是让我进了嘎嘎的家门。
“嘎嘎,二舅!”
“哎~优妹妹来了!快坐到快坐到!走浪么远的路,老火吧?嘎嘎给你拿好吃的去~”嘎嘎的脸笑成了菊花,很灿烂。
二舅还没结婚,所以嘎嘎还没有大孙子,所以对我和哥哥两个外孙很是宠溺,几乎是有求必应。
嘎嘎给我和哥哥拿了好多好吃的出来。
大人们在聊着家常,我和哥哥跟掉进了米缸的老鼠一般,盛宴在前,却不知怎么下手。
嗲妈在嘎嘎家吃了饭就回去了,我和哥哥要在外婆家住一阵子,回去的时候应该要开学了吧。
“坤坤儿、妹妹,到嘎嘎屋莫逮厌(不要做坏事的意思)呐!”嗲妈的背影渐渐消失不见,狗子跟着追了一截路,然后又回来了。
嘎嘎的家很简单,只有一层楼的木房子。
天坪右边是小小的菜园和一个大水池子、还有猪栏和茅厕;左边是个荷塘,上面搭了葡萄架,会结青青的酸酸的葡萄,最前方是一棵大枇杷树和两棵柚子树,它们结的果子也蛮好吃的;荷塘后方是一条小路,小路后面是大大的菜园;菜园旁边,也就是天坪的正前方,就是主屋了。
主屋有八间房,一间作粮仓,三间卧室,一个客厅,一个堂屋,一个火场上,最边上的是厨房,挨着猪栏。
另外还有一间另起的牛栏,暂时还没有牛牛住进去。
唐诚和唐念也来了他们的嘎嘎家,他们的嘎嘎家和我们的嘎嘎家离的不远,走路十分钟就到了,之前我们上来的时候还遇见他们了。
果然,天一热,人都喜欢往凉快的地方钻。
夜晚的山村,好寂静啊。
不知名的鸟在山野啼叫,声音在山间回荡,更是让原本就恐怖的氛围变得更加让人害怕。
一点害怕,一点兴奋,这是山里的夏天。
嘎嘎家的洗脸帕比我家的洗脸帕更加的破,颜色几乎全部褪去,成了灰不拉几的颜色,还有颗颗粒粒的不平,刮的脸很疼。
没有妈妈给我们洗脸,但是有嘎嘎给我们洗脸,和妈妈的手法如出一辙。
有没有一种可能——妈妈的手法是学的嘎嘎的?
总之,我们的脸蛋洗的非常干净。
哥哥和二舅睡,我和嘎嘎睡。
嘎嘎的身上有味道,被子也有味道,但听着嘎嘎的说话声,我还是睡着了。
“嘎嘎,嘎嘎!我们等会儿下河坝去!”哥哥吃完了饭就和嘎嘎开始嚷嚷。
嘎嘎还在吃饭,她吃的很慢,应该是习惯了:“好~按和(刚好)搭到太阳好,把铺盖统子(被套床单)都洗一下。”
其实嘎嘎的被套什么的,早就装进水桶,就等着我们过来了。
巧的是唐诚和唐念还有他们二姨家、大姨家的几个孩子都在,于是下河的队伍理所当然的壮大。
几个大人身后跟了一群小萝卜头嘻嘻哈哈的,往河里去了,路上又遇上了离河近的人家,也是熟人,队伍又加了几个人。
好在没一会儿就到了小河,大人们将要洗的衣物泡在用石头围成的一节小河里,各自找了方便的石头开始搓洗。
而孩子们玩的可就疯多了。
带了换洗衣服的,就噗通一声直接跳进河里开始沕水,还还坏心思的浮起来往大人的身上泼水;没带衣服的呢,就脱了衣服,留下内裤,然后再噗通一声跳进河里,继续同样的操作,惹得大人们开始笑骂。
多数人是会泅水(游泳)的,可我不一样,我是——旱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