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似乎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我前脚才进屋,你就问我煮饭没,我又不是庞噶长了八只手,也不是铁人也晓得累,等下煮!”
“嘭!”茶树柴被扔在地上,薅锄挂在了板壁上。
嗲又点燃了他的烟,我……又看不清他的脸了。
贫贱夫妻万事哀。
可能是生活的某一点,也可能是某个人的某句话,我有一种感觉,我的嗲,好像要丢下我和哥哥了。
期末考试很快就结束了,老师说了过三天来拿通知书,就放我们回去了。
考完试的学生,犹如被关在笼子很久却突然被放飞的鸟儿,不知道该飞往何处。
打打闹闹的回了家,竣竣哥要去深圳了,是远嫁的姑姑传来的消息,说是想儿子了,想看看儿子,于是竣竣哥第二天就出发去了深圳。
少了个小伙伴,对我们也没什么影响,因为我们照样可以玩游戏,可以漫山遍野的奔跑,可以结伴而行去给嗲妈送饭。
取通知书的那天,是集。
乡里每逢二、五、八是大集。
妈妈和老师聊了很久,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但妈妈决定给我们一人买一套夏天的衣服,这让我们很高兴。
因为我的衣服都是穿的哥哥姐姐以及稍微大些的姑姑穿不了的衣服,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买上一件新衣服。
赶集的路,今天终于不远了。
大路串小路,很快就到了集上。
人可真多。
这里的房子和寨子里的不一样,好多砖瓦房啊,那可是有钱人的标志。
还有一直在按喇叭的中巴车,寸步难行的摩托车,好大的超市,炸油粑粑的,好多糖,他们的衣服也好好看。
集市上,人挤人,买家卖家讨价还价。
我看见唐坤的头被别人的背篓撞到了,哈哈哈,还好撞不到我。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妈妈的手很粗糙,捏的我的手好疼啊。
我勾了勾手指,感觉妈妈的力气小了一些。
进了集市最里面,就是卖衣服的了。
裤子都被平放在有规则的平台上,石凳子后面是挂成排的小裙子,时不时地有人会给自己家的小孩儿叫卖家拿下来比一比。
我好想有一件自己的小裙子,可是……
算了吧,山里不适合穿裙子,会刮坏的。
将目光移向短袖和牛仔裤。
短袖的颜色很多,图案也很多,看得我眼花缭乱。
裤子就简单多了,牛仔裤的颜色大多数是黑白灰,也有其他颜色的裤子,但我不知道叫什么。
哥哥买了一件白色的短袖和蓝色的牛仔裤,就剩下我没买了。
围着整个市场逛了一圈,衣服没买,倒是买了些吃的。
哥哥早就蹲在卖农具的地方看的起劲儿,我和妈妈继续看衣服。
一件蓝色的裙子忽然映入了我的眼睛里,真漂亮。
小碎花,V领,纱带蝴蝶结。
妈妈似乎也发现了我的眼神,顺着我看的方向看过去,是裙子。
我看见妈妈犹豫了。
“妈,我想买那件短袖子和那件黑色的牛仔裤。”
妈妈紧皱的眉头松开了。
大一码的衣服被打包进红色的塑料袋里面,放进了背篓。
然后又在超市斥巨资买了一袋麻辣根,我们才准备回去。
没有裙子就没有吧,以后有钱了,我会自己买着穿。
回家的小路是上坡,还有一条非常小的溪流从旁边经过,鱼和虾是看不见的,因为我的视力还没那么好,可以看见一丈之外的溪流里到底有没有小动物。
不过妈妈看我们实在对溪流好奇的很,就带我们下了溪流,然后摸了几个小小的蚌壳,是真的蚌壳,没有肉的那种。
但对于一直居住在山里的我们来说,也是足够稀奇一阵子了。
踩着阳光、云朵归了家,空气里都是香甜的味道。
新衣服试了又试,总觉得有些大了,不过我也会长大,很快就能合身的,这样就可以不穿旧衣服了。
整整齐齐的把新衣服叠在妈妈的衣柜里面,一打开柜门就能看见,真开心。
明天要去嘎嘎家,妈妈要收拾东西,两个大苹果、几根香蕉,软和的糕点,称斤的糖果,暗色的衣服,还有新鲜的猪肉,统统被装进了背篓。
清早妈妈就把我和哥哥叫起来了,飞快地吃饭、锁门,妈妈带着她的丈夫和她的孩子要回她生长的家了。
好远啊,上山,下坡。
在中途又歇了几次,可算是走了一半的路程。
太热了,我觉得今天的太阳公公肯定跟我有仇,不然为什么我一躲阴,它也躲阴呢?
“妹妹,到嘎嘎屋去,走这么远的路,老火不老火?(累不累的意思)热不热?”嗲用衣袖擦掉脸上的汗,他搬了个活麻口袋(很大的麻袋),里面不知放了些什么,鼓鼓囊囊的。
我才不说老火。
“不老火!也不热!”很明显,火气很大。
“哈哈哈哈,等下到了前面买两根冰棍吃,就不热了!”
四人两两一对,来到了小卖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