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你以为所有的人都是趋炎附势的吗?”
老者听了孙女的话,品了一口茶,颓然的坐在太师椅上,神色黯然:“经过这几天的捕鱼,我现在觉得,这年轻人的话,颇有几分道理。”
李倩拿着剪刀,半跪在老者身前,帮他修剪胡须。
“爷爷,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道理,古人不是早就告诉咱们了吗,你还是进士呢,平时说教别人的时候滔滔不绝,临到自己做事反而就转不过弯了呢。”
“倩儿,你怎么教训起爷爷来了,没大没小的。”老者说话的时候,一扭头,不小心扯到胡须,疼得他直咧嘴。
李倩帮老者修剪好胡须,又拿起梳子梳理老者的头发。
“知易行难。就好像练武一样,都知道要练就一身好武艺,必须刻苦,然而又有多少人坚持得下来。所以呀,爷爷也不必自责。”
“哼,再这样和爷爷说话,爷爷找个婆家将你趁早嫁出去,免得整天在耳边唠叨。”老者鼓着腮帮,眼睛努力的向后瞟,气呼呼的道。
老还小,老还小,李倩自然熟知自家爷爷的脾气,随着年纪的增长,越来越像个小孩子。
“倩儿,你有没有感觉到,我在这年轻人面前,好像我才是热血方刚的年轻人,他才像是一个充满智慧的老者呢。咱俩的身份倒像是是倒过来了。哎!可恨啊,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他一面的机会。”李纲似乎从来没有如此懊恼过。
“爷爷,一个人的智慧和成长和年纪没有关系,和经历有关。有些人被禁锢在一块土地上,每天都做相同的事情,遇见的都是相同的人,到老来,他也不会真正的成长。有些人年纪轻轻,经历爱恨情仇,起起伏伏,见惯世间的美丑善恶,这种人反而成长的更快,这就是所谓的智慧。”
李倩帮老者将头发束好后,放下梳子,又给老者掺茶倒水。
老者看着孙女忙碌的身影,叹了一口气,“倩儿,委屈你了。如果你不是女儿身,去参加科举,说不得给咱李家中个状元。”
在老者的诸多子女后代中,属李倩最是聪明,最有智慧,每每遇到不开心的事情,李倩还像长辈一样开导他。
李倩听了老者的话,突然停住动作,转过身子,用手擦眼睛。
“爷爷,明天咱们还去河里打渔吗?”
“不去了,不去了。百姓生活真的很艰辛啊。”
老者被罢相后,一气之下,来到建康府的府邸。为了体验民间底层百姓的生活,买了一条小船,当起了渔夫。
“咱们一天捕鱼,起早贪黑,除去渔税,每日不过一百钱,也仅仅够糊口而已,如果遇到灾害和疾病,那就万劫不复了。普通百姓每日忙着生计,只希望税赋少一些,哪里会管是谁在收税。”
李倩拿起梳子,站在老者身后帮他把帽子戴上:“好啦好啦,孔子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怎么还关心这些呢,你看看你头上头发又白了很多了。”
“哎,我就是放不下呀。再说,我虽然不在朝堂,但还是朝廷命官,为官家分忧,这是做臣子的本分。”
“对了,爷爷,朱胜非刚刚调任到建康,这人是你的老友了,咱们不去看望一下吗?”
“哼,当然要去!我要让他好好整顿一下建康府的吏治。”
一想起收渔税官吏的刁难,他这口气就咽不下。
爷孙两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外面一声惊呼,一个老者冲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家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