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满三十岁便能有脱胎境修为，已足可称道。

“你认识他？”云沐舒问道。

“集获水上下唤我一声主上，我岂能不识？”

王景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朗声道：“集获水闻人莫名，年三十二，淑质贞亮，英才卓跞。二十又一始炼气，修行十一载。目所一见，辄诵于口，耳所暂闻，不忘于心，性与道合，思若有神。忠果正直，志怀霜雪，见善若惊，疾恶如仇。异才之士。”

“怎么样！”王景问道。

云沐舒道：“我不信你全都记得住”

“我可不记得教你吹毛求疵。”王景道，“吝啬夸奖，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彼此，彼此。”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王景不由问道：“你将我喊上来就为了说这些？”

“是。”

“在下面不能说？”

“人多眼杂。”

王景看了看下面一双双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的眼睛，就连码头上的力夫现在也放下手上的活计，饶有兴致地抬起头看戏，时不时发出一声啧啧的声音。

“你不觉得现在更为瞩目？”

“有吗？”云沐舒扫了一眼，笑道，“我看起来如何？”

王景不明所以，打量了她一下。“像个村妇。”

实话实说，这副打扮即使是她的姿容，也看起来像村妇。

下一刻，金瀑自云端倾泻而下，化作漫天霞光点缀在她的周身，隐约有鸾凤之声响彻云际，琉璃轻响。一袭对襟齐腰襦裙，上身主色是淡金色和绿色，相互映衬，恰到好处，上身还用了银色丝线绣着精致的缠枝牡丹，花朵栩栩如生。领口与袖口则镶着洁白的孔雀毛，增添几分华贵。下裳是一条淡金色的褶裙，裙幅上用丝线绣着灵动的云纹，随着真焏带动的风轻轻摇曳，如流云般飘逸。腰间则是一条宽宽的绿色腰带，更显身姿婀娜。

她的头发梳成一个优雅的发髻，插着一支精致的金步摇，步摇上垂着串串珍珠。发间还点缀着几朵小巧的绢花，为她增添了几分柔美。

她的面容白皙如雪，眉如远山，眼含秋水，朱唇不点而赤，此刻故意露出一抹妩媚笑容，更显得妖冶。她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眼含期待。

事实上，王景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眼前人的模样，他只觉得身后的某道目光有些灼灼。

“温香艳玉神清绝，人间迥别。”说了实话以后，一声冷哼在耳边响起。

不是云沐舒，她现在笑得很开心。王景回身看了眼有苏芄兰，只觉得她目光如炬。

云沐舒笑道：“如此，可称龙章凤姿否？”

王景点了点头。

“教你龙凤显化神通，你就是这么用的？”王景很想问一问云沐舒是怎么想的，但颜控的他说不出口。

云一緺，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王景尚且作此评价，遑论竹林下的凡夫修士。

“竟有这等美人。”闻人莫名作声道。

“嘘。”白文光连忙按住闻人莫名躁动的双手，“你可不要乱来，那可是孔雀妖王！”

“孔雀妖王？我竟不知！”

“你个粗鲁武夫，知道什么！”

闻人莫名看了眼竹林上空中的绝色佳人，然后低声问道：“不是说孔雀妖王五大三粗，膀大腰圆，乃熊虎之士嘛。”

“你听谁说的？”

“民间传言！”

“监察司密档你不信，你信民间传言！”

白文光真想掀开闻人莫名的头盖骨，看看里面装的是豆渣还是脑浆。

像是听到好笑的事情，云沐舒噗嗤一笑。

林下众人有不受诱惑者，当场喷血。

“皆是苟循之徒，你让他死得太便宜了。”云沐舒说。

集获水民间有这样的传言，必然和前任妖将苟循有关。当年苟循仗着东冶胜撑腰，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求娶她。那一年，苟循让妖卒敲锣打鼓，自己骑着高头大马来到大乐之野，意气风发。回去的时候是躺在担架上，狼狈如狗。

这般无礼之举，惹得云沐舒大为光火。当时，若不是身边人劝阻，她早就将苟循剥皮抽筋，当作礼物送给东冶胜了。咽不下这口气的她，单枪匹马闯入盖山城，同东冶胜讨要说法。

云沐舒学枪法、神通于王景。东冶胜修的妖族正法，擅使棍铁。

两人的说法就是：拳头大的有理。见面言语两句，便枪棍相交。

一个学的是大品天仙诀，一个是水精二龟负山海。

枪是龙胆枪，棍是玄武铁。

两人棋逢对手，往来招数无穷，打得愁云生盖山，地动山摇，隐有乾元境风采。双方各骋神威，你来我往五十个回合。那东冶胜玄舞棍，化作万万千；云沐舒龙胆枪，变作点点星。半空中雷奔云谲，一时分不得胜负。云沐舒眼疾手快，右手挺枪，刺着东冶胜，左手掐诀，法剑于东冶胜身后显现，趁其不备刺穿他的右臂。东冶胜自知已败，便收了神通，拱手认输。随即命人升王旗，拘苟循，杖责一百，方了此事。

此后，便是王景与东冶胜一战，妖血染青天，众王齐窥伺。

当时来了不少妖王，见王景狼狈模样皆蠢蠢欲动。

“凡逾百步者死，勿谓言之不预。”王景划下红线，纵走东冶胜。

赶来观战的云沐舒，听到此话，极为兴奋，暗自怂恿各地妖王出手，她是唯恐天下不乱的。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云沐舒阐明利害后，先是一两个妖王出手，随后又是五六个，最后的结局就是地上多了几具妖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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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苏芄兰见两人不再说话，以为两人在传音，但又感受不到术法波动，于是她传音问道：“你是要在上面过年么？”

她传音的对象只有王景，王景听了，回应道：“马上下来。”

须臾，两人踏云落到码头。

王景向有苏芄兰简单介绍了一下云沐舒，然后又将裘仁招了过来吩咐了几句。

见王景被众人簇拥，闻人莫名和白文光也下了茶楼，闻人莫名低声对白文光道：“你可别犯傻。”

白文光深深看了眼他，没有说什么。

“许久不见，闻人莫名。”王景见到迎面而来的闻人莫名道。

“主上竟知世间有闻人莫名？”

“在你等心中，我究竟是什么样的？”王景笑道。

这群家伙，都把他当甩手掌柜了吗？就在闻人莫名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被他身边的白文光打断：“主上……”

“白文光，我也记得你。”王景笑道。

“主上，还请您出手拯救集获水上下五十万众。”

突如其来的大拜之礼打断了王景的话头，闻人莫名见状，跟着伏拜在地。

“也不嫌地脏。”王景想。这些人总是这样，动不动就跪拜。

裘仁见王景没有制止，又见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建言道：“主上不如到茶楼细听此事？”

王景在前，裘仁在后，闻人莫名和白文光二人落在最末。

“曾为隶，闻人异之，请以五羖羊皮赎之……经达权变，众称其能。”王景想到卷宗里记载的白文光生平，这是经达权变？王景可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