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的街道。
巡城的州府卒武往来。
卫旌扯了扯身上御寒的厚袍,眼中泛着狐疑。
自从项重入城之后,曲阿就变得沉闷无比,偏偏这位拥凶名的宗帅还不显露在百姓眼前,实在想不明白。
最终,卫旌还是忍不住看向挚友,开口问道:“宛陵督为何不出面。”
——出面?
——出什么面?
步骘带着疑惑转头而视。
卫旌嘴角一抽,再度说道:“武猛从事府与县府排查曲阿,宛陵督却从未走出府门,听说联合巡查时有流寇逞凶,被项田一行所杀,也未曾见上位过问。”
“有必要吗?”
“宛陵督的目光并不在坊间。”
步骘回了一句,迎着夜风向前。
还有一些话,他不忍说出来,怕刺痛卫旌脆弱的骄傲。
驯人……以他的目光来看此事的前因后果,只有这两个字作结论。
项重借用绿林夜袭,将项田,顾雍,贺齐等人驯服,连带他们一起组建成赴任丹阳的班底。
亦或者说,无声与州府之人博弈,明示所有人,哪怕我项重初入州府是无根浮萍,亦能动用一些人对曲阿清肃,你们想来送死,可以继续遣派门客夜袭。
卫旌有些失望道:“可他行事是否太过粗糙,补不上细节。”
“要你我何用?”
步骘脚步停顿,斜睨道:“真想一直做个主记书佐?”
——这。
卫旌浑身俱颤。
是啊,若什么都由项重决策。
他们这些行参军,主薄,参军还有什么用。
设从属本就是行谏事,查缺补漏,而不是如臂使指的傀儡。
这一刻,他悟了,洞彻州府行事的规则,不禁回首朝着被夜色淹没的府宅作揖大拜。
……
武猛从事府。
项重躺在榻上,眼中映照着上蹿下跳的火苗。
对于他而言,会稽是出生地,曲阿是领取任务和称号的治所,丹阳才是需要奔赴的战场。
刘繇,是仪,笮融这些人不足轻重,只是他获取权力,登上江东巅峰的垫脚石,连作为对手的资格都没有,唯一能横江争锋的‘小霸王’孙策,应该还在朝着历阳赶路吧?
疯狂拓展的思绪下,疲惫的合上眼眸,灯油耗尽,灯芯随之熄灭。
临近晨曦。
天际泛着鱼肚白,大红公鸡站在畜牧舍的竹竿上摇头晃脑。
左侧的屋舍中,谢承摸黑套上长袍,看向鼾声如雷的项辞,揉了揉压红的耳朵,嘴角噙着一抹诡笑,情不自禁的抬手朝其面颊拍去。
作为会稽扬名的问武‘沙包’,他等这一天很久了。
若是不趁着项辞熟睡,再加上十个他,都未必能靠的如此之近。
——呼哧。
掌风袭来,鼾声骤止。
项辞双眸猛然睁开,扬起盖着的被褥,单手撑塌扭转身形,抬腿朝着前方直踹过去。
谢承只觉得眼前黑漆漆一片,还未来得及反应胸膛便挨了一记重脚,惨叫着倒在旁边熟睡的贺齐身上。
“阿辞。”
贺齐被‘重物’压醒,惊扰了美梦。
暴躁无比的怒吼一声,将身上压着的谢承掀开,穿着薄衣捏拳扑了过去。
三人的吵闹声,惊的四方屋舍点燃油灯,项氏青壮皆以为敌袭,来不及穿上外袍,便抽剑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