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的暗涌。
连百姓都能嗅到几分血腥。
城内的武库打开,一车车辎重被运往城外营垒。
百姓,商贾都在议论,初上任的项重,是否要在近日赴任丹阳。
武猛从事与刺史府的公文对接愈发频繁,直至临行前一天,项重二度登门入堂。
“弘毅。”
“你的棋又死了。”
刘繇将手中捏着的几枚白棋放在木碗中。
项重也不羞恼,笑着说道:“一介草莽,知晓如何落子已是有幸,岂敢与使君博弈。”
“剑,乃君子之器。”
刘繇抬眸看向兰錡上放置的环首刀,带着训诫说道。
“重,持杀器。”
项重寸步不让的顶了回去。
汉剑敛锋,少了几分杀伐气,不利于征战。
放下环首刀,便是让他死在丹阳战场,怎么可能会同意。
刘繇双目一瞪,浑身散发出一股厚重的势,似海域深渊叠荡起伏的浪涛,可对于从死尸堆中爬出的项重而言,就像是春风拂面。
良久之后。
刘繇妥协了,溃散上位之势。
旁边侍奉的刘基,这才敢上前收取棋盘,并放置下酒水。
项重抬手斟酒,沉声道:“明日一早赴任丹阳,还望使君勿要相送,免得州府中人不满。”
“物价上浮。”
“此事,你有些放肆了。”
刘繇捏着酒樽,睥睨着斥责道。
“使君明鉴。”
“事不由己,己不由身。”
“徐谈需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不是吗?”
项重蹭在木塌边缘,套上青丝履行至堂中作揖,而后摘下环首刀转身离去。
“真是无礼。”
刘基不悦的低声冷叱。
在是仪的影响下,他这个刺史府长公子,对项重言行极为不满。
一个州府掾属,竟然敢对刺史落了脸面,若非打不过,定要让其知晓谁才是上位使君。
“愚子。”
刘繇猛的一巴掌拍在刘基的后脑勺,斥责道:“一个持刀入堂即将出征的将领,有资格在为父面前如此行事,因为踏出这座府门,弘毅便是紧攥丹阳军政大权之人,非是州府的武猛从事,可懂?”
“父亲。”刘基欲哭无泪,怯声道:“再怎么勇猛,也是州府赐权。”
——呵。
刘繇轻笑摇头,没有再行解释。
阵前,当有无敌之姿,方能逢敌必克。
或许有朝一日,刘基亲临战场,迎着箭矢刀锋冲锋才能明白那一抹远去的风采。
项重持刀入堂,假州府作磨刀石,催发收敛多年的杀伐气,何等的胆魄与豪迈,亦是他劝说换刀为剑,多敛锋芒的原因……
街道上。
项重仰天而望,感受着残阳辐射来的暖意。
一缕缕光芒,驱散身上凝结的寒意,以及数年前在山中厮杀的记忆。
那是一场是会稽山越不可言说的过往,亦是他自己难以表述的噩梦,茹毛饮血,生啖野兽,拖着不堪重负的躯体奔波在一座座山坳中搜寻敌踪。
数月的厮杀,近乎失去人性,每逢夜晚都是倚着一串首级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