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点点头,却畏畏缩缩的低下头去。
顾北林现在就想找个人打一顿,那个小子正合适。
顾北林冷笑一声:“让他滚来。”
他转身跟着顾铭的方向走,刚才那个北阳军士兵却叫住了他。
士兵磕磕绊绊:“太子...太子殿下..齐小旗他去了秦将军的左支军,已经...已经在这一次的大战中....牺..牺牲了。”
雨滴打在顾北林的鼻梁上,他沉默了一会儿,眼睛里面闪烁着别人看不懂的神色。
他突然暴怒起来,在这暴雨之中嘶吼着烂天烂地:“他傻.逼吗?——他去什么?他一个北阳军的,他干什么要去左支军?他有病吗?他疯了吗?”
顾北林拿着剑乱砍,御神因为主人的气息不稳也变得暴躁起来,北阳军全部围在他的身边,都不敢靠近他,一把秦钦的慕久剑飞来,打断了御神的暴怒。
顾北林回神一般抬起头,他整颗心都在狂跳:“小...”
“你清醒点!”
整颗心在雨水中冰冷,是顾铭将秦钦的剑丢了过来。
顾铭骂了他,也跟他打了一架,许久不见,顾铭再次迎击顾北林,竟然感觉到十分的吃力。
他成长为了一个很强壮的继承者,他成长为了一个很优秀的羽族士兵,可教导他的人却已经不再了。
顾铭将这个孩子抱紧怀里,他声音变得冷漠又清醒:“现在哭个够,以后不要在让朕听见你哭出一声,你哭一声,朕打断你一条腿。”
那个暴风雨卷走了顾北林在成年之前所有的眷念与牵挂,那一场暴雨冲刷的不仅仅是地上无数士兵的鲜血,也是他未成年的所有岁月。
十七岁,谁的十七岁都是一场浩劫,轻重不同而已。
只不过顾北林的十七岁,所赠于他的劫难对于他来说太大了。
当失去一个人的时候,才会真正感受到这个人在自己生命中的重要性,这种重要性不在很大的地方,就反映在一些很小很小的事情上。
是餐桌上随口的一句呼唤,是半夜响起的摩擦清洗刀剑的声音,也是每一句没有丝毫意义却又意义非常的废话与闲聊。
时光荏苒,纵使将一个生命中很重要的人丢弃在了过去的岁月之中,人也依旧会长大,但强壮的翅膀横扫整个羽族大陆,那个曾经在徐州狠狠的栽过跟头的民族又重新成为了整片大陆的统治者。
这场战争果然如阁老当初算出的结果一样,整整持续了六年之久,顾铭在后四年里将所有战争的相关事情都交给了这个新生的羽族继承者。
他成为了羽族史册上继秦钦之后第二位新的战神,也成为了羽族优秀的下一任继承人。
在这期间之内,顾铭查出了顾涧一直所在的位置,也查出了那个一手操控巨大战争死亡的幕后黑手。
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他憎恨万分的人,竟然就是他一直的身边人。
裕安在处死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也没有任何的求饶和痛哭流涕。
他甚至在顾铭宣布他的死刑之后,像无数个平日里一样,安静的笑眯眯的给顾铭倒上了一杯顾铭最喜欢喝的茶。
裕安依旧笑道,声音一如既往:“陛下,茶已经斟好了,今天刚好是七分热,您可以直接喝。属下就告退了。”
他平静的跟着按押他的士兵狱吏出去,仿佛这样的结局他已经幻想过无数遍,一点也不吃惊,一点也不值得惊慌。
本来就不值得惊慌,成王败寇,理应如此,不是吗?
顾铭闭了闭眼,往后颤抖着退了一步,这短短几个月里面,他所经历的事情比他前十年加起来都令人唏嘘。
裕安死在了顾北林的剑下,御神没有让他走到监狱,在大街的囚车上就当街刺穿了他的胸脯,将这个人的心穿透了出来。
顾北林要让所有百姓都看看,是怎样一颗心,才能如此狼心狗肺,丧心病狂。
短短不过六年的时间里,顾北林的身姿变得更加的挺拔,也变得更加的强大,他能单手拎起一辆超出他体重千万倍的装甲车,他在训练场上度过了无数个夜晚。
顾北林建立起了属于他的军队,他将他们取名为朝焰军,朝焰军综合了朝阳军的下三军还有其他的部队,是一支在战争中成长起来的军队,他们在六年前以战养战,攻破了苗族的边境,却没有打垮他们的保护障。
其中掌管武器制造的是曾经左支军武器部长江疏意的偏系兄弟,叫江明。
江明长了一双很大的耳朵,从正脸看过去,感觉整张脸被耳朵占了一半。
江明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殿下,陛下请您过去一趟。”
顾北林这些年越发的沉默寡言,江明很敬畏他,他低着头,看见未来的帝王冷漠的眉眼。
顾北林没有言语,直接去了皇宫。
江明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六年前的那一场灾难,对于谁来说,都是一场难以走出来的噩梦。
九重城这些年的格局变了许多,顾北林飞到皇宫的大殿中央。
他收起翅膀,看向皇宫外的那一片夕阳,岁月在这里从未改变它的容颜,它只是改变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