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塘觉得自己说得简直就是情真意切,真的不能再真了,他一脸期异的看着秦钦,最好是希望秦钦现在就把他放了。
“你们安安分分的做点买卖,从来不违背朝廷律令?”
顾小塘没有听出秦钦话语下隐藏的寒意,他忙着点头,头还没抬起来,就被秦钦一张黄纸案令压上了。
“从不违背朝廷律令?那这是什么?”秦钦语气森寒:“买卖人命,就是你说的正经买卖?贩卖女人小孩,就是你说的轻工业?你父亲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他却可以操控这么大一个地下贸易场,在里面为整个皇城的龌龊权贵将罪恶经营得风生水起?这就是你们顺德王府对羽族朝堂做的巨大贡献?”
秦钦额头上青筋暴起:“即便本将军不是你羽族的人,也知道何为国民何为邻亲。你们却这样肆无忌惮的残杀手足,陷害无辜,你们到底有没有一丁点的良心?是,你们顺德王府这些年是缴税的大户,可你们那些银子财物,如果都是这样来的的话,那那些财物简直脏了羽族国库的地!”
他们肆无忌惮,他们肆无忌惮的残杀着他秦钦守卫了多年的江山黎民。
秦钦用剑挑起顾小塘吓得白兮兮的脸:“谁说你们走私焰硝一定就是自己用呢?说不定是给哪位跟你们关系密切的大人行方便呢?是吧?这些人,都是你们的好友啊。”
秦钦将一张状纸丢在顾小塘面前,那张之上写着这些年顾小塘父子在地下贸易场所设下的大半江湖能人异士和朝廷里面在他们那里做过交易的人。
顾小塘看见那张纸,就知道秦钦在这件案子上的查案速度远比他想象得要快,这些都已经查出来了,这案件是不可能善了。
如此,他想逃,更是难上加难了。
顾小塘灰暗着眼神坐下去,动了动嘴唇,说不出话。
一会儿,他才缓缓地支撑着身体做起来:“你都查到了,还来问我什么?”
“是,这个我承认,可秦钦,这都是你们逼我们的,还有顾铭,这都是你们逼我们的!”顾小塘吼着,眼神怨毒的盯着秦钦。
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本是在他们羽族的地盘上,他这个羽族皇室血脉的人,却要被一个外族人强强的压制住?!
这是为什么?!
这是他们的地盘啊!
“大胆!顾小塘,你竟敢口出狂言,直呼羽皇名讳,谁给你胆子!”御检台司法气得直抖袖子,两边的翘胡子一愣一愣。
“羽皇?哈哈哈哈......”顾小塘似乎有点被气糊涂了。
从尊贵的世子殿下到人人可欺的阶下囚,也不过就是一天的时间。
巨大的身份反差让顾小塘精神有点错乱。
他大声肆无忌惮的吼着:“他再这么不分亲疏的干下去,我看他这个羽皇还能当多久!”
“亲近外族,放乱血亲,赶尽杀绝,不分敌我!”顾小塘猩红着眼:“我就没见过他这么当皇帝的!这羽族百年基业,我看,全都要毁在他顾铭手里!这世上哪有不尊皇亲的朝廷权力?不尊皇亲,他羽皇的威严还有人来尊吗?他还算是万人之上的帝王吗?啊?”
“陛下圣明,还轮不到你这种小人来诋毁!他不需要专门崇尚树立他的威严,因为我们心里本来就心甘情愿的遵从他!因为他是个好的帝王!”御检台司法抖着袖子,不再年轻的脸上折射出岁月的沉稳,但他永远忘不了顾铭亲自加封他那天时的苦尽甘来。
千里马遇到伯乐才是千里马,在朝为官,此生最大的恩情就是帝王的知遇之恩。
“好的帝王?哈哈哈....是啊,对你们来说,他好死了...秦钦?”顾小塘笑着朝秦钦凑过来:“你这么不反驳我?你不是跟他关系好得很吗?靠跟他关系好得很,你才爬得这么高,不是吗?”
秦钦用剑怼着他的胸膛将他一把推回审堂的中央瘫坐着:“本将军不会跟你这样的人费口舌。”
秦钦说:“你大可以不认,本将军不怕你不认,此案铁证如山,处决你们是早晚的事,本来本将军想着留有一线,可既然你如此的不知悔改,不认过错,留着你们也不过是埋下蛀牙,倒不如连根拔起,来得干净利落。”
秦钦说完,放下茶杯,径直走了出去,孟雨紧跟着他,路过顾小塘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顾小塘又被狱吏拖进了牢房,他阴狠的盯着拖他进来的人,那些狱吏是些会看眼色的,见秦钦将顾小塘审得没有半分余地,一把将顾小塘摔进了牢房,哼笑着离开。
顾小塘还在心里狠狠的骂他们,他撑着身体坐起来,草垫太硬了,他想调整一个坐姿。
昏暗的灯光在阴暗的天气中相称极了,那不见天明的光芒,就好像是顾小塘前路割不开的刀刀暗芒。
顾小塘骂够了,躺下来看着牢房窗子外的漂泊大雨。
在他的记忆里,他的小时候也是经历过这样的大雨的,那时候他做错了事情,父亲将他甩在了门外面,他跪在大雨里,整个身体疲惫极了,好像马上就要死了一样。
很累,很累......
该死,怎么无缘无故想起这些鬼事情!
可是怎么他现在也好累好累,他明明没有淋雨啊....
“噗!”
顾小塘两眼已经开始看不清楚东西了,他只能看见昏黄的灯光在牢房中摇曳着吃人的模样。
然后,然后,就记不清了....
再也记不清了。
鲜红的血迹淋在黄草上渲染开一片猩红。
在昏暗脏乱的牢房里,那件白色的劣质衣服送走了生前尊贵无比的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