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倒没有。”孟雨为秦钦推开御检台牢房的大门,里面立马有当值的狱吏来接过孟雨手上沾满了雨水的伞。
孟雨抓了抓脑袋,秦钦跟顾铭关系好,他们两人手下的兵自然处得不错。
不过同为羽族朝廷重兵,秦钦和顾铭手下的兵简直是天差地别。
这天差地别不是指别的,就是牌面。
孟雨苦着脸:“将军,老早就给你说了,咱们军将士们的衣服和配饰,跟羽皇陛下手底下的兵比起来,那可真是寒酸到家了。咱们军里,除了训练要的设备,其他的东西翻不出一样好的贵的来,好歹是羽族最精尖的皇军,连右支军那草包篓子地儿都比咱们洋盘。”
“我不去,回回去了跟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一样,他们每回都笑我。”
羽皇手底下的兵就像他的人一样,不仅武器装备要顶尖,吃的穿的戴的也要名贵宝气的。
秦钦就不一样,倒不是他没有钱,只是他除了打仗所需要的东西,其他一切都不在意。
而且他觉得军中不能助长奢靡的风气,因此在这一块打压得甚严,除了训练,一切从简。
这要是打仗的时候还好,兵荒马乱,大家都是灰头土脸的,个个一样。
可在久不打仗的太平盛世,遇上秦钦这种强制要求两袖清风的将领,在着繁华十丈的九重城,确实有点唤起士兵们灵魂深处的一点点丢人。
“让他们笑。”秦钦瞥他一眼:“下次他们在笑你,你就笑回去。”
“我们左支军和朝阳军征战四方,天南地北哪里被走过,他们北阳军和翼空军一直镇守皇城,哪儿都没去过,他们笑你们穿得不好,你们还笑他们没见过世面呢。”
秦钦这么一说,孟雨瞬间莫名生出了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自信,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反正挺高兴的:“是,将军,明天我就去笑他们!”
一旁引路的狱吏捂着嘴低低的笑起来,被孟雨一瞪,才收住了。
他左手掌着油灯,推开会审的大门,示意小狱吏给秦钦堪茶。
“来人啊,去押暂定罪腻顾小塘上堂会审——”
秦钦含笑着拍了拍孟雨的肩膀,坐上了主位。
顾小塘依旧被那几个狱吏提了进来,不久前才挨过他们的一顿踢打,现在顾小塘的眼神都是狠戾的,狠狠的瞪着那几个狱吏。
狱吏们见他眼神瘆人,不禁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他们害怕顾小塘将他们刚才擅自对犯人用刑的事说出来。
秦钦放下茶杯,茶杯底子在木桌上哐当一声,将顾小塘肩膀惊得一耸。
“怎么?不服啊?”秦钦眯起眼:“进来这么久了,你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思?”
“本来就不是我干的,我反思什么?”顾小塘理直气壮的挺直腰板:“秦钦,你不是一向以严查秋毫着称吗?我就给你说,走私军火这种事情,我们顺德王府是绝对没干过的!你要是有能耐,你就能查清楚,要是没能耐,你就尽管扣着我交差好了。”
“荒唐!照你这么说,将军他查出来是你们顺德王府走私军火就是没能耐不成,我孟雨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孟雨手安在剑上,蓄势待发。
秦钦安抚的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
“你为什么觉得本将军是在扣着你呢?”秦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此案羽皇虽然十分看重,却并没有给我们定期限。本将军有大把的时间慢慢查,何必要胡乱抓人,尽快判案呢?更何况,像你说的,你还是个身份尊贵的皇亲国戚,本将军就是要泼脏水也不一定要往你头上泼吧?”
顾小塘心里一慌。
糟糕,一时不留意,说漏话了。
顾小塘眼神躲闪,支支吾吾:“我哪知道你...你就是看我们不顺眼!”
“是吗?本将军看你们哪里不顺眼啊?”
“我怎么知道!反正我们没有做过这件事!”
顾小塘横了心,只要他一口咬死这件事不是他干的,哪怕秦钦查到了什么莫须有的铁证,他一时不画押,没有批红,案子结不了,羽皇不下令,秦钦就一时不能处罚他。
等他再坚持几天,等到父亲来接他出去,一切都可以从长计议。
但顾小塘总觉得今天秦钦来不是为了那焰硝的事情。
焰硝多少啊,才几车,朝廷禁得严,可毕竟焰硝是暴利的生意,还不是有人在偷偷的走,这点东西,犯不着堂堂两军总将军亲自三番四次的跑。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秦钦吹了口茶,漫不经心的问:“你父亲去哪儿了啊?”
“父亲为长,我是小辈,我哪敢过问他的行踪,秦将军这话什么意思,案子还没有彻底查清呢,抓了我还不够,还要把我父亲一块抓进来吗?”
顾小塘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我倒是年纪不大,随你们这些有兵的人抓,我父亲可已经年过七旬,他享了半辈子的清福,一辈子勤勤恳恳的做点生意,为羽族贡献了多少税收银子。他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可经不起你们这么折腾。”
秦钦看他演,也不拆穿他,他别起半边眉毛,似信非信道:“真不是你们干的?”
“本来就不是!”顾小塘看有点效果,加倍来劲儿:“我们的生意都在南边,都是些轻工业,买衣服和女人的胭脂水粉之类的,再有就是酒楼饭店。”
“秦将军您是打仗的人,您了解焰硝该用在什么地方,您看我们家做的这个生意,哪里像是会用到焰硝的样子?”
“我们又不傻,干嘛要为了一堆没用的东西去违背朝廷禁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