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兴南北两座楼。
南边的醉仙楼三教九流,以醉字得名。
北边的鸿运楼,则要雅致许多,临湖而建,一池春水,拿三尺高的红漆雕栏围住。
雕栏旁边是十来张漆得发亮的木桌,每张桌子上都准备有鱼饵钓竿,要吃鱼呀,您得自个儿钓,这就是外堂。
至于内堂则是属于二三楼。
一楼吃的是闲情逸致,看戏听曲。
二楼吃得是一个雅静趣意,推开窗户,微风细细,绿荫,落日,天青水湖一色。
青壳虾还没上桌,胃口就已大开。
而三楼吃的则是一个金贵,时令果蔬,一等一女儿红,竹叶青,状元酒,丝竹靡靡,声乐入耳。
白皙的大腿,抱着琵琶的歌姬,这是皇帝老子不及吾的顶级享受。
杨乃武登二楼,点了一张上等席面,又要了一壶店小二口中仅比状元红略逊一头的极品陈年竹叶青,浅浅地品了一口。
入口绵软,淡淡酒香,入肚后犹有余劲。
小酌一杯一种陶然的感受,一下子就涌上了心头,透着一份惬意。
再一看桌上的各种鱼虾,贝类,尤其是压轴登场的过桥双蘸的大虾爆鳝面。
杨乃武忍不住多吃了两口酒。
至于,桌面上那翠色欲滴的糕点,红彤彤沁着暖意的裹糖山楂,他思忖等会怎么也得打包带回去给杨菊贞,詹彩凤尝尝。
人就是这样,慢慢相处久了,便会产生感情。
这一路上虽然是杨乃武带着两个女人跑路,但更多的时候,反倒是杨菊贞,詹彩凤在照顾他。
人心都是肉长的,杨乃武自然也事事关心她们。
碧色的青酒斟满杯,一双银筷子压上酒杯。
夕阳穿过窗户,洒落在桌面,渡上一层浅浅的黄晕。
筷子摆酒杯,这是青帮那个董四海告诉他的江湖规矩。
而目的则是寻找比阮小二更为懂规矩的人。
杨乃武要把手里的田产,地契,迅速变现,哪怕是大打折扣也认。
没得法子,他的前路太难。
就算是除掉了刘锡彤,他这个杨跑跑,还得未雨绸缪,随时准备着开跑。
因为他的对手是整个大乾朝廷。
能人异士辈出,潜伏龙蛇无数,就连拥兵五十万,光明神的二儿子洪秀全。
洪天王都给镇压了下去。
他一介草民,若是再不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说不定哪天就被这个庞大的王朝给彻底碾碎。
除非能够占据一县,谋夺一城。
不然羽翼一日未丰,他就得戴一天杨跑跑这样的头衔。
踏踏踏。
鞋跟子踩着木质楼梯,从三楼下来一位眉眼淡得像烟的姑娘,纤细的手指夹着一截细长的玉质烟嘴。
呼,两瓣红唇,吐出一缕轻烟,泛着秋波的眸光从杨乃武桌前扫过。
“这位先生,您来这儿是为了办事儿?”
美人的声音又有些清冷,配上这身材样貌,形成的反差,往往又会勾得男人心头一阵火热。
杨乃武眼珠子转了转,起身,抓起包袱,另一只手收入袖中。
女人的目光不由一凝。
原是桌子上竟留下了半截黄鱼儿。
钱五留下来振兴螳螂门的财产中,拢共也就两条小黄鱼儿。
一张席面,杨乃武截了一半,出手可谓是端得阔绰。
“老爷,您楼上请。”
女人嗓音变得恭敬许多。
杨乃武眼皮跳了跳,心里暗道自己是个冤大头。
市场上流通的大黄鱼儿一般三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