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车轮的声音,巷子又重新浸入了哗哗的雨声里。
她现在能清晰感受到身后风过罅隙特有的嘶嘶声,像一只只蜈蚣密密麻麻的虫足爬过敏感的耳廓,使劲儿钻进她的耳朵里,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正在身后不远处发生。
绝望与恐惧完全支配了她的细胞,她不敢回头,也不敢异动。
“你别怕……”
“不要过来!”她粗暴吼断身后剩下的话语,喉间的哭声已经压抑不住了。
她此刻满心悔恨,是不是今晚不嫌麻烦的乖乖等公交车,这一切就不会发生?而此时她已在家中,跟爸爸妈妈温馨的吃着晚饭?
僵硬地缓缓转身,继续逃避下去,危险也是不会主动放过她的。
身后的小巷好像变成了一幅油画,被调皮的画家一刀划了个大口子在上头,半空中的裂缝里黑峻峻的一望不到底,对流不断吸扯着雨水往里飘,风雨肉眼可见的被搅动得打起了璇儿。
面前站着一个男人,高瘦的个子,右手持了一根黑色的长杆冷兵器反别在身后;左手拿着一把未打开的黑伞,也无需将其打开,他周身像是有个透明罩子把雨水都隔绝开来,雨水打在罩子上散碎成了片片水雾,模糊了他修长的身形。
男人缓步上前,就在余媛忍不住想要再次出声喝止时候,对方停在了离她1米的地方,距离的拉近让余媛长久未能放松的神经都快要崩断了,退无可退,她的背部已经紧紧贴在了墙上。
她稍微能看清对方,昏暗肮脏的巷子,衣衫干爽的他显得格格不入。
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里,即便是炎炎夏日也考究的穿了件同色系的马甲,领子下严谨地系着搭配的领带,衣扣一丝不苟的扣着。金质边框的眼镜托在刀刻般的高挺鼻梁上,五官俊逸出众。
不看他手边立着的那柄武器的话,他活脱脱就像一位民国时的富家公子。
唐司卿松开手中的双钩长戟“陆吴”,没了支撑,这柄兵器却奇异的违反地心引力矗立原地不倒。
撑开手中的黑伞递给她,她不接,依旧丝毫不松懈的防备着,尽管他释放善意,但余媛毫不怀疑那泛着幽冷蓝光的利刃能轻易切开她的喉咙,连带的双钩还能扯下两块肉。
如果,左右不过一个死字,她想,自己该体面一点儿。她可以胆怯,但不能窝囊,满脸雨水的脸上逼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看着竟也有点儿凶狠。
浑身湿哒哒脏兮兮的,明明怕得要命,却还硬要逞凶斗狠的瞪他,她整个人就是只炸了毛的小奶猫。
微微反射着蓝光的镜片让人难以窥伺其后的双眸,带着什么样的思绪,只觉这双眼睛,也不错神的盯着她。
在捕猎者与猎物之间力量悬殊的情况下,是不存在有对峙这个场面的,只会是一面倒的压制。被盯住的余媛觉得,她就是那个被压得死死的猎物。
这个男人,会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吗?或者是来做一系列善后的人?
善后这个词,在这里怎么想都隐含了清除的意思。
总之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这事儿终归都不会轻易善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