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大人这是要包庇这个魔头?” 沉默执剑无言,更无丝毫退让。 今朝左右望了望,这小默默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非要护着言教主。“易兄台,这分明是言教主的酒杯,若非是言教主一时起兴与上官帮主换了,此时躺在地上的便是言教主。你却说这毒是言教主下的,貌似有些本末倒置。” “本末倒置?”易孤气极反笑,“刚才言大教主执意要和师傅交换酒杯,之后师傅便中毒身亡,如若不是这人暗中下毒,再施以激将让师傅喝下,师傅怎么可能中毒?!” 今朝挠了挠脑袋,“易兄的说法也无不可。言教主刚才换杯的行为的确是有下毒的嫌疑,但如此推断只怕也太过武断。况且言教主何必在大庭广众之下毒杀上官帮主,若是上官帮主正是在与他换盏之后身亡,他的嫌疑最大。据我所知,言教主并非如此蠢钝之人。” 易孤冷笑,“说不定这魔头就是利用了我们这样的心思,才刚肆无忌惮的犯案!” 易孤接着道,“况且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杀害师傅的动机。只有他!杀了师傅,他就可以独占白玉杯,甚至可以制造混乱,不饮那杯酒,之后便可逃脱而去!以言教主的手段,这样一点小计谋想必只要转瞬便可思量得出!” 易孤怒然叫嚣着,质问言教主,“如若不然,你为什么要答应喝掺了软筋散的酒!以言教主当日独挡八大门派的深厚内力,今日在座的江湖众人便是战死也伤不得你分毫。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以致受制于人?所有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还留有后招,你就是在酒杯里下毒,杀害了我师傅!” 易孤怒发冲发,双目赤红,紧盯着言教主,恨不得生啖其肉。 易孤的指控更是合情合理,言教主有杀人动机,换盏的行为更是令人怀疑。易孤决绝的气势带动着整个大厅里的人都运转起了内力,提着武器准备随时伸张正义将言教主送上断头台。 今朝再不敢言躲在了沉默身后,“小默默,易孤的推测也并非全无可能,按言教主肆意妄为的作风,说不定他真的能干得出来。小默默你要不就顺应民意,先将言教主收押?” 今朝一句话说完再不敢站在靠近言教主的一侧,紧紧抓着沉默的衣角不放开,生怕言大教主一个不高兴把他给剁了。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凭什么他言教主杀了人就只是收押,这世间可还有公道可言!”易孤狠狠的磨着牙齿,一字一句仿佛是被他磨出来的。 即便是沉默想息事宁人,易孤也不可能善罢甘休。 沉默看向言教主,即便面对众人的指摘,言教主也是站得坦荡,笑得潇洒。 沉默收回了视线,她不认为言教主杀了人。而且易孤的推论就经不住推敲,没有任何证据根本就不该妄下定论。为今之计该是找人确定上官青中的究竟是什么毒。 论整个江湖最具权威的当是网罗天下情报的第一情报商风雅阁。 沉默办案之时和风雅阁也算有些交集,便派人去请风雅阁的医师请来。 “你说我想杀了上官安,是因为不敢喝了这壶掺了软筋散的酒?”言教主拿起那壶酒,晃了晃。 沉默刚差人去风雅阁,言教主又开始蹦跶。 言教主这挑衅的模样没有丝毫的风轻云淡,他傲得很,哪里容得别人这么肆意往他身上泼脏水?要是不把易孤的脸打得啪啪响,言教主约摸着自己得换个名字。 言教主拎过酒壶,忽而抬手一掷,从他宽松的衣袖间陡然洒出一道白色粉末,自上而下散落于众人的头顶。 烛光忽又颤动,一道亮丽的火线自灯芯中拉住。途经白色粉末,噗的一声燃起大火。噗嗤噗嗤数声,白色粉末燃尽,落下带着火焰的灰烬。 金色的火焰伴随黑色散落,似金色星辰如雨散落,这一幕的背后,身着黑衣的年轻人,身姿颀长,打横坐在椅子里,弓着一支腿架在扶手,一只手扶着椅背,清亮的酒水洒下,顺着殷红的嘴角,细腻的肌肤,缓缓滑下。让这一颗颗水珠成为黑金光芒交织间最撩人的一笔。 就和沉默是女人乃是江湖闭口不谈之事一样,言教主长得过分好看,像个女人同样是江湖不敢谈及的公认。 白色的粉末燃尽,金色的火焰消散,可众人的心却迟迟无法收回,移不开凝视的眼眸,甚至感叹,这人当真是勾魂夺魄的魔。 酒香伴着焦灼的焦味交织在大厅之中,没有相互排斥,反而有相辅相成之感。 众人闻着这混合的香味,鼻翼动了动,忽而有几个人脸色变得不太好。这香味似乎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一个支撑不住的人是易孤,他忽然身子发软,撑着桌面。 就在刚才言教主扯线泼酒的那一刻,他发了一镖。 背后偷袭的一镖。 且是竭尽全力,以近乎全部内力发出的一镖。 此时此刻夹在言教主指间的金钱镖。 圆形方孔,周边极其锋利,那是金钱镖。 江湖众人陆陆续续觉察到了不对劲,浑身筋软,不得不坐下调息。 易孤质问言教主道,“你什么时候对我们下的毒!你想杀人灭口?!” 言教主将手里的金钱镖掷向易孤,圆滚滚的金钱镖咕噜噜的滚到了易孤面前。 易孤脸色紧绷着,咬牙道,“如你这般的魔头,人人得而诸之!” 言教主轻勾了一下唇角,望着易孤发笑。 易孤死死咬着牙,那一刻言教主分明什么都没说,他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践踏与耻辱。 这世间想杀言教主的何止上百,言教主若要一个个去计较岂不是要忙死?易孤只怕还没入言教主的黑名单。 “为何本教主一闻便知那酒里掺了软筋散,为何本教主会心甘情愿的喝这杯酒?只因这江湖上贩卖软筋散的正是我魔教,解药自然也是由我魔教供应。” 言教主从自己的袖间拿出一包药粉,冲进酒水里,然后一饮而尽。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只不过本教主的软筋散比你们要厉害些许,你们只是闻一闻就已经站不住了。” 易孤黑着脸色,“你是说你下在酒杯里的药就只是软筋散?” 言教主换酒杯的确是为了下毒,但他下的只不过是效果极佳的软筋散,不足以致命。 “荒谬!”易孤怒极反笑,“你说你只下了软筋散就只下了软筋散?你问问在场的人,谁信?谁信!” 没人会相信。魔教教主既然有机会下毒,何不直接了结了上官安的性命?那可是魔教教主,他不可能放弃这样的大好时机。 “的确是本教主犯了蠢,做事没有做绝。”言教主站起来,笑了几分,“那么诸位可做好了送死的准备?” 该是他认的他都认了,别人信不信可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但目前的情况显然是这些人已然恨极了言教主,此时言教主不了结了这些人性命,还继续留着给自己挖坑? 沉默再次按住了欲上前一步的言教主。 “沉大人,江湖不同朝廷,朝廷刀光剑影沉于人流之下,江湖的血雨腥风就在眼前。你不是神,我也不是,你救不了所有人,我也宽恕不了所有人。”言教主静静的道。 这个人连杀人都有一番道理。 今朝连忙赶了过来,“言教主稍安勿躁,言教主既然说出自己下过软筋散的事实,可见您心胸坦荡。我们自然会寻一个真相,还一个公道。” 言教主冷笑,眸子直逼沉默,“真相?沉大人是要本教主窝囊得跟这些人同处一室,看着他们丑陋的嘴脸对本教主揣测来揣测去?沉大人你得知道本教主脾气不好。” 今朝暗戳戳的站出来,“言教主,沉默已经派人去请风雅阁的大夫。只要查明是什么毒,真相自然可见分晓。烦请言教主稍安勿躁。” “滚。” 言教主话都不是对着今朝说的,今朝却是腿脚哆嗦,一骨碌滚到门边去了。 “沉大人身居庙堂之高,竟和江湖第一情报商的风雅阁有交情当真是让本教主刮目相看。”言教主总是带着笑,此刻的笑更是带着恶意与讥讽。 七星和风雅阁向来不对头,连带这言教主对风雅阁都没什么好印象。 “言教主不与风雅阁交好,便不许他人与风雅阁交好了不成?” 这一把声音忽的从门外飘进来,由远及近,由内力递出,且是极深的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