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容无视了夏侯渊的诉求,搂着儿子睡觉。
夏侯渊躺在小塌上,看着娘儿俩的背影,狼一样的眼神很是幽怨。
……
日子过得飞快,原本只打算在武乾呆一个月的谌容,被夏侯渊拖来拖去,已经呆了半年。
好在大胤有四位可靠的叔叔坐镇,一切依旧井然有序,才让她这个帝王得意这般心大,懒散的对待国政。
与此同时,早在半年前,夏侯渊跟武乾帝提出自己要让出太子之位给大皇子,却被武乾帝厉声驳斥之后……父子俩以摔碎花瓶为结局,不欢而散。
可该做的事情,还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当中。
夺嫡之战,不会因为一位父亲的不愿意而终结。
武乾帝之所以拒绝夏侯渊让出东宫之位,主要是觉得这个位置代表了他的爱情。
他对皇贵妃娘娘万般宠爱,藏在点点滴滴中,可如何能证明这份感情得天独厚,无与伦比呢?夏侯渊的太子之位就是最好的证明。
是他力排众议,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武乾帝国的皇权,打破千百年来的传承。
他要向全世界证明,他的这个女人的宠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舍命算什么?他甚至可以承受自己身死之后,千秋万世的唾骂。
可是臭小子他自己不领情就罢了,居然敢破坏他表达爱情的方式。
因为此事,武乾帝跟这个打小就跟他对着干的儿子彻底闹掰了。
夏侯渊觉得无所谓,完全没当回事儿。
主要是因为他从小到大,看到的这么一个爹,本身就不够正常。
奇葩事儿经历的太多了,皮糙肉厚,他也知道他父皇的皮有多厚,想当年追他母妃的时候,死皮赖脸的男追女各种方法已经成为传世经典,面皮堪比城墙,简直刀枪不入。
断绝父子关系算是什么?就算是把他贬为庶民,他都不觉得有什么感觉。
尤其他就是他父皇证明爱情的最好方式,只要他母妃在一天,他父皇就不敢随便动他。
这半年来,夏侯渊该干什么干什么,完全无视了他的父皇的意愿,一直极力的推大皇子上位,甚至把他大哥的各方面的路都铺好了。
这半年,东宫的院内充斥着孩童或欢笑或啼哭的热热闹闹的生活中,而外面的血雨腥风,被完全的挡在了殿外。
夏侯渊派了一波又一波的人,终于将二皇子夏侯启的野心喂大,在不断的刺激中,他终于决定要起兵谋反。
夜晚。
宫檐之上。
夏侯渊坐在屋顶上潇洒的饮酒,元胡陪在一旁。
旁边的小瓶已经倒了五六个。
两人都在微醺的状态中了。
元胡笑他,“殿下,您这可是钓鱼执法啊……”
夏侯渊没说话。
什么钓不钓鱼的,他只知道,要赶紧把面前的一些祸患全部都处理干净。
他的孩子已经出生。
这一辈经历的,他不想让下一辈再经历。
故此,他要快些,再快些。
尤其夏侯启这人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不知道干什么时候自己就炸了。
与其时时防着太累心,不如他主动将这颗炸弹点燃。
准备的周全,也容易收拾干净。
“皇上一直反对您这么做。”
夏侯渊笑笑,唇边的弧度很是凉薄。
他父皇自己就是一个铁血冷硬的人,纵使在这件事上反对他这么做,也是反对他急于求成,更是反对他毁了他的爱情。
才不会真正关心儿子的死活。
他有时候常想,若他不是母妃的儿子,可能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也可能……根本就无法长大。
他父皇也不会在意他的生命。
即使是现在,如果不是顾忌着他死后母妃会伤心,怕是他就算浑身被戳了一百八十个窟窿,他父皇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他不会关心他、可怜他什么的……
武乾,崇尚的是强者教育,狼性教育。
你死,说明你不够优秀,不够有能力。
那是活该。
对应这个适者生存的社会,所有死亡的人,不会看他生前做了什么,不也不会看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只要是生命的消亡,那就是优胜劣汰,是自然的选择也好,是人为的有人从中作梗陷害也罢,都是从某种程度上为这个社会淘汰渣滓。
而在他父皇眼中,被淘汰的那些人,是不值得同情的。
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资格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武乾人的骨子里是充满狼性的,更是血腥的。
甚至在两千年前,在这几乎是一片荒漠的地方,人吃人都是有的。
在那个阶段,人为了生存而活下来,即使杀了自己的同伴、朋友、亲人……都不叫卑劣,甚至人们自发的为了让更智慧、更有能力的人存活下来,还主动奉献出自己的身躯,供人蚕食。
当然,大部分人都是被迫的。
那是个血腥的,野蛮的,未开化的阶段。
繁衍过度到现在,武乾人也有穿绫罗绸缎的,生活精细,甚至连打扮都开始挖尽心思……
武乾人已经走向文明。
但骨子里的劣根性,蚕食性还在。
而整片大陆,纵使是都愿意受到更好的教化、都想要走向更美好的明天……真正的竞争还是残忍,不留情面的。
夺嫡之争,死个儿子再正常不过了。
更何况还是母妃就不招人待见的儿子。
夏侯渊嗤笑一声,潇洒慵懒的面容更显凉薄。
“你太不了解我父皇了。”
元胡不解。
夏侯渊又道,“你信不信,明日之事若是成了,我父皇没准儿还乐见其成,想要早一步退位,当太上皇呢。”
他这个父皇,没什么正形,年轻的时候也许还有一股热血,但自打碰到他母妃以后,除了正儿八经被敌国挑衅的时候,迎战时让人觉得他威武无匹,其实可都觉得他这身超级大宗师的能力简直可惜。
别的大宗师,不说天天替天行道吧,好歹也做做正事。
不是在行侠仗义的路上,就是在闭关修炼中。
他父皇,不是。
人家冒着酷暑严寒打坐闭关,他父皇的训练方式就是打冰雕玩儿,哄他母妃开心。
如果这世界上要评一个三好丈夫奖的话,他父皇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元胡觉得主子说的有些匪夷所思。
皇上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虽然他看起来就很不靠谱,很不着调。
但也没这么没溜儿吧?!
夏侯渊笑而不语,狭长的凤眸中一片慵懒,“且看明日吧。”
……
二皇子夏侯启举兵闯宫,要谋害皇上。
却在全军彻底进入皇宫的一炷香后……全体被瓮中捉鳖。
石小将军服从军令,被夏侯渊安排在上方布防,能够俯瞰一切。
看到这莫名其妙熟悉的场景,不禁有些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