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可能又是陷阱吗……”
“将军,怎么了吗?”
听见贝鲁的话后,卡鲁出声回问。
为了让卡鲁放心,贝鲁回给他一记笑容,之后唤来幕僚。
“有什么事吗?”
“调集约百名骆驼骑兵,护送卡鲁大人撤退。”
“你在说什么?没有必要逃跑吧。我们目前占了风啊。”
贝鲁伸手搭在大吐不满的卡鲁肩。
“情势目前尚未成定局。即使击溃了亚特兰蒂斯军的前锋队,但仍然还有八千兵力以的敌军。”
“不过,只要维持目前的情势,一定就能赢吧?”
“或许是如此,但战败的可能性更高吧?”
“唔……”
“危急时,请带着百名护卫逃回首都。应该可以争取一点时间吧。”
“你呢?”
“我会在这里牵制住敌人。卡鲁大人就”
“后方出现敌影!人数约三千至五千!主要阵容为骑兵!”
传令兵的报告宛如在本队里投下一枚震撼弹。所有人顿时噤声,连忙望向身后。
大片沙尘正朝他们接近。还能看见散布于其间的大量旗帜。
“是亚特兰蒂斯军的伏兵吗?”
贝鲁询问传令兵。
“有看到许多亚特兰蒂斯帝国贵族的纹章旗。”
“纹章旗……?”
“是凯尔海特家的旗帜。应该是援军。”
“那里的当家应该已经不在了才对……难道是‘赘婿’……”
贝鲁当初听闻统合东方贵族的凯尔海特家当家死亡的消息时,原本还很期待亚特兰蒂斯帝国会因继承权之争而陷入内部分裂,结果什么事也没发生,让他很失望。
“还、还有……该怎么说才好……”
“什么事?快说清楚。”
“也有确认到黑底绘有巨龙握住白银之剑的……第二代皇帝……军神的纹章旗。”
“什么……”
只要是居住于这个世界的人绝对都知道。
如今被敬奉为亚特兰蒂斯十二大神其中的一尊“军神”,过去为亚特兰蒂斯帝国打下基础的男人。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这下恐怕不妙。”
流窜于体内的血液逐渐冻结。指尖的感觉正慢慢消失,脑袋的思考也开始停顿下来。
一股不明所以的颤栗袭来,贝鲁声音颤抖地再次询问:
“你有确认清楚吗?”
“如果历史书的记载无误的话……”
“难道军神之血,尚未断绝吗……”
据说那个男人,终其一生并未娶妻生子。
那这个后代究竟是怎么来的呢?难道是从石头中蹦出来的吗?
他这时候实在是想不通!
“或许最好避免从后方逃跑……”
比起对体力旺盛的援军,与多少留有些许疲态的亚特兰蒂斯军交手说不定比较有利。更何况还有个真实身分未明的人物,保险起见还是能避则避。在被敌军的两翼骑兵夹击之前,务必得先发制人才行。
“继续停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全军突击!”
士气高昂且占有优势的当下,即使无法突破皇室,至少也能让卡鲁逃走。在背后出现敌人的那一刻起,这场战役便走到绝境了。即使士气再高昴,若是同时遭受来自四方的攻击,唯一的下场就只有全灭了。
“一切都怪我智谋不如人……所有责任都在于我。”
既然如此,倒不如华丽地殒落,同时也是为了洗刷污名。再怎么说,自己过去也曾经只是一介武人,初战之后的好一段时间,凭着一把剑横度无数战场。如今重新回到原点,或许也不错。
“卡鲁大人,我会替您开出一条路!您就在护卫的掩护下,从那里脱逃吧!”
贝鲁并不打算征求卡鲁的回答。也没有必要。
“卡鲁大人,请听清楚了!我会告诉您最后的计策!”
剩下的就全部托付给卡鲁了。
“我方已经烧毁敌军粮食,因此对方是不可能进行长期战的。之后,若是亚特兰蒂斯军出兵掠夺,我方就从背后发动突袭,若是兵分多路,则各个击破。若是我方采取封城战,务必持续挑衅对方,使其疲惫不堪!如此一来,对方便会自动步灭亡之路!”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你、你在说什么……?”
“再来就拜托您了!”
贝鲁抽出腰间的剑,向士兵们喊话:
“别害怕!把声音喊出来!让对方吞下败战吧!”
贝鲁高声一呼,随即突破沙尘而去。
而后他认清了绝望。
“怎么会……”
早一步穿过沙尘的士兵一个个深陷黄沙中。全身被无数箭矢刺穿,贝鲁放眼望去,没有任何一个幸存者。原本蓄满热血的身体倏地冷却下来。不寻常的情况使得骆驼停下脚步,这同时也意谓着军队停止前进。并跑在贝鲁身旁的卡鲁脸色铁青,眉间紧紧皱起,举手捂住嘴巴。
“军神……”
贝鲁从亚特兰蒂斯军的本阵随着微风飘扬于半空中的纹章旗移开视线,左右扫视一周,
只见骑兵队挟带着强大攻势来到跟前。再望向骑兵队的后方,敌方援军仿佛正等着吞噬猎物般张着血盆大口一步一步逼近。
“哈哈,还真是布下了一张完美的包围网呢。这下子就连想让卡鲁大人逃走都没办法了。”
前方是列队整齐的,亚特兰蒂斯军弓兵及重装、轻装的混编部队。尽管身为敌人,其统率能力仍让贝鲁为之神往。他不禁由衷羡慕,率领锻炼有素的士兵进行战斗,一定很轻松吧。相对之下,大辽公国军全是筋疲力竭的士兵,就和年迈枯瘦的老狗没有两样。
“仔细想想……打从一开始就有许多不自然的疑点。”
还以为自己想到妙策,却全都在对方的预料范畴之内;还以为抓住了对方的破绽,所有行动却完全正中其下怀。自己终究逃不出对方的手掌心。
“那么,我接下来会怎么做,对方一定也很清楚吧?”
此时绝对不能再失去卡鲁。战败的责任只要由自己一肩扛起就好。
“丢掉武器,竖起白旗投降吧。”
一把剑应声从男人手中滑落,抖开了尘埃,掩没于黄沙中。
士兵们虚脱般地当场瘫坐在地。被丢在地的武器等物沐浴在阳光下,反射出一轮轮幽光,仿佛是想逼他们认清身为战败者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