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妃许氏雍容大方,家世高,知书达礼,为周王操持王府中馈多年没有偏差,又为周王生下了嫡子嫡女,宁贵妃是很满意这个儿媳的。她借口打发周王妃出去,看着儿子略显冷漠的双眼,道:“王妃是个不错的,对你多有裨益。”
周王拱手道:“儿子明白。”
宁贵妃看他这样子,心中放下心来。她不是不知道儿子在外面还养有外室,此事若不是偶然她也不知晓,瞒得十分紧,看得出来那外室在儿子心中倒是有几分分量。她起初担心儿子会为了女人做糊涂事,眼下看来,儿子拎得清,她也没有必要操那么多的心了。不过是一外室而已,养着便养着,就当做是一个玩物罢了。
“雍王无才无德,对你造不成什么威胁,即便是现在掌管着户部,底下人与她心也不齐,至少目前看起来她并没有夺位的心思,用她来牵制襄王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宁贵妃目中带着讽刺和轻蔑,“她跟她那个娘一样,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惹得陛下千宠万宠,我们还不好跟她发生冲突。”
宁贵妃是宫妃,娘家却是家大势大的宁国公府,宫里宫外的消息都有所掌握,甚至朝臣中也安插了人,雍王平时的动静也时刻监视着。她道:“陛下如此偏爱于她,她的婚事若是能够为我们所用,就不怕陛下的心不偏向我儿这一边。”
昭和帝命她为李辞挑选王夫的合适人选,怎么会不在里面动些手脚,至少上面的一部分人,大多是与周王或是宁国公府有关系的,明面上或许没有,暗地里却十分密切。
“母妃为儿臣操劳了。”周王道。
“你我母子一体同心,我儿好,便是我好。”宁贵妃很欣慰,她的儿子如此优秀,没有谁比他更适合那个位子,那个位子也必然是她儿子的。
雍王择王夫的事情到底是定了下来,各家也自有算计,但多数是不怎么愿意,大家择妇,当选贤妇,执掌府邸中馈,为丈夫周旋事宜,显然雍王明显不适合。首先身份上就不对,雍王是亲王,她即使择王夫,那也是娶而不是嫁,加之她身份无比高贵,一般的子弟单单身份上就配不上她,雍王夫必定是家世才情都绝佳的高门子弟。
但这样的人,哪一个不是家族花费了无数心力培养出来以期将家族传承下去发扬光大的,说真的,要是白白送给雍王这么一个杰出嫡系血脉,高门世家很多都是心痛的。如今的世道虽然对女子的限制并不严格,但嫁人之后还是要求相夫教子的。一旦嫁入了皇家,所生子女不随父姓,便是男子尊严都要低一头,一些高门世家是不愿意的。但皇命不可违,真要是选中了,他们再不舍得也要给出去。
不愿意的有,愿意的人也大有人在。
有人看到雍王如此受宠,又不参与夺嫡,日后分封出去的几率更大一些,凭借着陛下的荣宠,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必然是定了的。如此一来,一些人对雍王择王夫便热切了许多,甚至有人厚着脸皮来雍王府自荐枕席。
长史禀报此事的时候,李辞差点维持不住仪态把嘴里的热茶给喷了出来,瞬间就被气笑了,她这几日心里头憋着一股火气发不出来,这时候有人赶着上来,正好拿来撒火。
长史见她着实气得够呛,心里头也微颤,后悔不应该拿这种恶心事来禀告主子私底下处理了便好,但都到了这地步了,后悔也没有用。他赶紧呈上了那些自荐枕席的拜帖,眼看着主子一封封看过。
“哗啦”几声,这些拜帖被重重地砸在地上,李辞怒斥道:“这一个个的,不思进取,成天想着这等下作手段谋求上位,蛀虫,下等货色。”
李辞一连串骂了好多话,长史吓得够呛,从来没有见过主子发如此大的火,那些自荐枕席的下等货色怕是没啥好下场。他可不会可怜这些恶心的货色,只是后悔自己不该拿这些东西来污了主子的眼。
“不让孤再在洛都听到他们的名字。”李辞发完了火,冷飕飕地说出这句话,长史连连应了,忙不迭地告退。他想,这些人怕是完了,也是,自己自以为能够讨好主子,做了蠢事就要有接受后果的觉悟。
长史走后,李辞觉得头疼,扶着额坐在椅子上,侍候的侍女都不敢出声,唯恐惹怒了她。这些日子她也不去户部了,朝会也是称病不去,靠着“拖”字诀想要躲过去,但宫里隔三差五派人来询问她是否有所抉择,烦都要被烦死了。
李辞心中明白父皇怕是下定决心了,以往的招数都不管用了,她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同时也惶恐,害怕父皇最后真的不顾她的心意,给她选了人,到时候圣旨一下,什么都完了。
无助又可怜兮兮的雍王殿下只能缩在被窝里抱住自己。至少赵容倾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某个人跟个鹌鹑似的躲在被窝里,也不怕闷着自己。
陛下要为雍王择王夫那么大的事情她如何不知晓,她故意这段时间没有与李辞联系便是想要确定某人的心意,至少目前看来,效果并不理想,某人都不肯主动要寻她,便是她要择王夫一事,也没有从她口中亲口说出。
赵容倾盯着床上拱起的一团被子,眸中的墨色深沉,末了心中仍是一叹,走过去坐在床边,伸手去扯被子,“包在里面也不怕闷坏自己。”
缩成团的李辞早在有脚步声传来之时耳朵便灵敏地动了动,她初时皱眉,想着这是哪一个不懂事的,刚要出言呵斥,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还以为是幻听,直到隐约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才醒悟过来,阿容真的来了。
李辞兴奋之下掀开了被子,掀到一半又急急忙忙地想要缩回去,对上了赵容倾的目光,又不敢真的全部缩回去,只露了一个头在外面,闷闷地问道:“阿容,你怎的来了?”
“听说你这几天心情不佳,我来看看你。”赵容倾轻声道。她看着李辞的目光仿佛嵌瞒了揉碎了光,自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李辞的发顶,头发亦是有些乱糟糟的。
李辞扭头看了赵容倾好一会,忽然把整张脸埋入了被子里,阿容一直惦记着她,这么想着,她心中莫名升起了一阵阵心虚,都不敢与赵容倾对视了。
“别闷着自己。”赵容倾伸出双手,把李辞的头从被窝里捧出来,似乎无意说道,“我听说陛下近来要为你择王夫。”
李辞一听,心更加虚了,都不敢去看赵容倾的眼睛了,她觉得她与阿容关系那么好,应该吧这件事情亲自告诉她的,而不是让阿容从别人那里知晓,但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阿容。她觉得自己很纠结,声音亦是闷闷的,“阿容,我不想要王夫,我不喜欢他们。”
“那你喜欢谁呢?”赵容倾叹了一声,她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眼前这人在情事上显然还是小儿心性,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何时能够真正明了。
李辞一时语塞,她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迷茫的眼神在对上阿容的目光时,望着那一双好看的眼睛,渐渐地显露出一丝痴迷,连她都不曾察觉。
“永福。”赵容倾轻抚上了李辞的脸颊,告诉她道,“你位列亲王之位,虚岁也已将近十九,婚事早晚都要定下来的,拖是拖不来的,陛下的意图也十分明晰,不管你愿不愿意,最早今年,最迟明年,都会定下来的。”
赵容倾把事实掰碎了说给李辞听,李辞恍然,她想,勋贵之家的女儿纵使能够留得再久一些,天家尊贵又能够再留久一些,但无论如何最终都是要走向成婚一途的。但她眼下的困境在于,她不愿意让那些男子成为她的王夫,哪怕是名义上的都不允许。
“你若是有喜欢的人,便去求了陛下赐婚,陛下素来对你疼爱有加,必定会应允的。”赵容倾的目光直直地望着李辞,要她与她的目光对视,“那么,如今你可有喜欢的人呢?”
她有喜欢的人吗?
李辞在内心拷问自己,她有喜欢的人,答案似乎不用多想,她对那些男子从无半点旖旎的想法。她喜欢的人,有谁能让她喜欢呢?她脑袋里仿佛应声而落般地冒出眼前人的名字,惊得她瞪大了眼睛,受惊一般迅速缩回了被窝,不敢去看近在咫尺的赵容倾。
她抖抖索索地想,她是喜欢阿容没有错,但怎么能使那种喜欢呢?
赵容倾不曾错过李辞变换的神色,眸色如同墨汁一般,她轻笑道:“永福莫非是想到了谁,可是害羞了?”
李辞强自稳定心神,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没、没有想到谁,反正我就是不想成亲,一点也不想。”
这般语气似是小孩子耍赖,赵容倾纵容着她,本就格外注意李辞容色变化的她如何猜不出来李辞为何这般,心中衍了喜意,安抚了李辞几句。
赵容倾不能在雍王府待太久,眼下时辰也有些晚了,她提出要走,李辞连忙从床上跳起来,不舍地挽留她。赵容倾弹她脑袋,说怕是再不会去,定北王府就要派人来催了。
李辞颇有些丧气,亲自送了赵容倾出雍王府,亲眼看着她上了定北王府的马车才回头。一旁的孟深瞧见了主子的不舍,笑道:“郡主若是能够在王府常住变好了,殿下想必会十分开心的。”
是啊,若是她们能够住一起便好了。
李辞顺着这句话想,转头便踢了孟深一脚,“你在这里胡咧些什么。”
“是是是,奴才多嘴。”孟深赶紧请罪,却见主子眼神游离,似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去看同样跟在主子身边的殊禾,见她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缩了缩脖子,他可不敢得罪这位陛下赐给主子的护卫。
自从陛下明令要给雍王殿下择王夫后,过去了半个月,却依旧不曾听说有什么其他的动静,倒是宫中不断派人将各家子弟的画像送到雍王府上,但也不见雍王府有什么动静。这下大家都知道了,雍王怕是不想成亲。
嘤嘤嘤,我的榜单还差四千多,晚上12点之前还会更,要是我不更,说明我已经放弃治疗了。
名字的话,我会尽快选出来的,毕竟,人家也要出场了,不能再做一个无名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