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尽海应该就是我醒来时那片海了。”

程让将湛卢剑递给陆知梦：“此剑不是凡物，知梦切记不可轻易示人。”

陆知梦却不以为然，自有来历：“此剑名叫湛卢剑，是春秋时欧冶子前辈所铸，倒是从未听说此剑有人皇剑声名。义父将此剑赠与陛下，陛下又赠与知梦。”声调随语调渐低，神色随天色黯然，忽而寒风袭人，竟然雷声乍起下雨了。

抬头望天，悠悠感叹：“平生好似无根水，几度人间几度回。朽木春深新旧事，清寒夜里九天雷。此前诸事，如梦未醒。”

雨水下落，清泪相和，心绪总在不经意间失措。

“知梦，先进屋歇着，此去万般事，都有我。”伊人如斯，程让何其疼惜，拿了青虹剑，就牵起陆知梦往屋里去。

烛影清幽，陆知梦又犯愁：“公子，你说义父和陛下究竟是否还活着？”放下湛卢剑，陆知梦从怀中取出黄龙旗，当时历历在目，义父声声在耳。

“知梦，神无香火不灵，人无念想不活。去日还多，现在你就先安心歇着。记住，一切有我。”

人与风月同行，心随山河流离。陆知梦意志坚韧，也在无力回天中摧毁，稍一松懈，就显得体虚力乏，昏昏欲睡。但牵挂义父夙愿，南朝中兴，重任在肩。

靠着床头，合上眼，呢喃问道：“公子，龙图仙卫是何来历？”

程让为陆知梦拨开拂面青丝，温柔疼惜。残存意志里，陆知梦猛然扣住这只手，原来惊弓之鸟此时都还不曾卸下防备。

“龙图仙卫呀，是上古人皇风离前辈跟前近卫，此事说来话长，知梦你先歇下，我慢慢说与你听。”程让将陆知梦扶着躺下去，退去鞋袜，盖上被褥，才坐在床边静静顾看伊人面容。

睡意浓，心思重，不安分是陆知梦：“公子且说。”

闭眼说话，气若游丝仍放不下。程让瞧着陆知梦一个大家闺秀身负如此命途，也是万般滋味相受。

轻声叹息，才开口：“相传是上古时候，人皇风离前辈身边，有十三部近卫，相助风离前辈平定天下，风离前辈势大，却因此成了各路神仙眼中钉，但有天族神龙与风离前辈交好，各路神仙也奈何不得。后来风离前辈随神龙从龙图古道离开了，也带走了人皇剑，留下龙图仙卫镇守龙骨仙池，而使人族安定。龙骨仙池就在无尽海上有无山中，也就只有我和程四误打误撞闯了进去，却莫名其妙被龙尊收做了徒弟。还让我进了龙骨仙池，才遇见了你。以前，我是不太相信缘分这种东西，但如今我愿意相信你我有命中注定。”

说到此处，程让埋头一笑，再抬眼时，陆知梦正盯着他：“龙图仙卫在有无山中，为何又出现在江安城？是龙尊许你回来探亲？”

程让心疼之余，轻轻给陆知梦额头上点了一下：“傻丫头，快睡了。”陆知梦稍稍瞪眼，程让笑着说来：“上次分开后，我从龙骨仙池出来，龙尊就让所有仙卫回到龙图国，要助龙图国再一统天下。”

“宏图霸业。”

程让微微摇头：“生灵涂炭。”

陆知梦赫然吟笑，确实没看错人。程让守着她入睡了，叠好黄龙旗放在桌上，才轻手轻脚出门。

今夜风雨先行，明朝人祸将至。凤仙阁之后，程让明白，陆知梦也了然，都是司空见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