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儿心里哼了一声,暗道,就知道冲着可儿来的,甩了甩帕子道:“您今儿可来的不巧儿,可儿从昨儿身上就不大好,躺在炕上到这会儿还没出屋呢,要不大爷改日再来,等可儿身上好了,我使人去您府上请大爷。”
王成哪有不知道这老鸨儿就是个认钱的货,这是瞧准了自己没银子,王成冷笑一声,一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一两的银锭子,手一抬甩了出去:“这是赏你的,怎么着,这会儿你闺女身上可好了。”
“好了,好了,正在楼上候着大爷呢。”老鸨儿一见银子,忙堆起满脸的笑,迎着王成上楼了。
可儿早得了信儿,打扮的仙女一般候着,王成一见迷得腿都软了,老鸨子刚一走,搂着就要亲嘴,却给可儿伸手挡住道:“这都多少日子不来了,不是奴家让铃儿带了话去,不定早把奴家丢到何处去了,你个天杀的狠心贼。”说着抽抽搭搭,眼泪儿掉了下来。
把个王成给心疼啊,忙赌咒发誓的哄,半天方哄的笑了,才坐在一处里吃酒取乐,可儿瞅着差不多了,便道:“你可是真心待可儿吗?”
王成忙道:“可人儿,爷这一颗心都快化在你身上了,还要怎么真心,今儿晚上容我在此歇了,你就知道爷的心了。”
可儿道:“你怎这般不会算计,这顿酒吃下来,没有五十两银子,妈妈哪肯放你去,若你今儿晚上歇在这儿,恐你带来的那些银子都留下,也还不够呢,且这才一日,明儿你走了,又不知什么时候了,哪是长久之计。”
王成道:“那依着可儿的意思……”
可儿道:“若大爷真心实意的待可儿,莫如给可儿赎了身子,从此便吃糠咽菜,可儿也心甘情愿。”
“这……”王成倒是没想到这般,可儿虽比不上她姐,却也是香隐阁的头牌姑娘,一顿花酒便要五十两银子,过夜没一百两别想,更何况赎身,怎么不得数千两之数,自己往哪儿弄这么多银子去,便道:“你妈妈哪儿肯放你,便她放你,开口的身价银子必定不少,我这儿手里,一时也凑不出这么些,咱们今儿先由着性儿的乐一乐,等过后我弄了银子,再做长久夫妻。”说着伸手把酒凑到可儿唇边。
不想,可儿恼起来,一伸手把他手里的酒杯夺过去摔在地上,站起来一叉腰,小脸通红,柳眉倒竖:“闹半天,说这么热闹都是假话,半点儿真的没有,你也不用哄我,我也白认了你。”说着拧着身子要走。
王成急忙拉住她道:“好好的怎么就恼了,有什么话跟我说就是了。”
可儿哼了一声:“还有甚话儿说,你只图这一时的乐子罢了,倒白糟蹋了我这一番心。”说着又抹起泪儿来。
“不糟蹋,不糟蹋,你倒是先听我说一句,你愿意跟着我,我自然欢喜,却也不瞒你,这赎身的银子,真真的凑不齐全。”
可儿道:“你王家好几代的买卖,那么多铺子呢,这点儿银子算什么,这话谁信儿?”
王成苦笑一声:“我王家的铺子不过勉强撑着罢了,这一年里都快赔掉底儿了。”
可儿坐回来道:“既赔银子的铺子,还留着做什么,干脆卖了,不还能换些银子,越这么着不是赔的越多吗,况且,这会儿卖了还能值些钱,若等赔的狠了,再想卖也卖不上好价钱了。”
王成道:“虽这么说,到底是我王家祖上传下来的产业,卖了怎么对得住祖宗,更何况,也不是就我一个人。”
可儿嗤一声笑了:“快别提你们家的祖宗了,饭都快吃不上了,难道还非得守着祖宗的家业不成,这天天往外赔的买卖,谁顶的住啊,若你现在卖了,说不得还能多得些钱,至多就跟二爷两人分罢了,若晚些,等过年,你家那位三爷回来,便卖了铺子也得分三份,你傻不傻啊。”
王成一琢磨,是啊,这会儿要是卖了就成贵一个跟他分的,要是等过年,那杂种回来,不分三份,恐那杂种不答应,若这会儿卖了,便那杂种年上回来,木已成舟,再怎么样也卖了,他不答应也没法儿了。
这么想着心思活动起来,恨不能这会儿就回去卖了,可又实在舍不得这温香软玉,跟可儿道:“待咱们乐一会儿再去。”
可儿推了他一把,柔声道:“我这人都情愿跟着你了,还在乎这一时一刻不成,咱们来日方长,等出去,奴家随着你怎样,谁又来管,不比在这儿自在,快去吧,奴家等着你的好消息呢。”几句软话儿把王成哄的都快辨不清东南西北了,站起来依依不舍的去了。
可儿等他一走,就唤出铃儿道:“你去庆福堂寻刘掌柜,让他知会大公子,就说我应公子的事儿成了。”
不说铃儿送信,且说王成,出来直接去了成贵儿的外宅,进了门就把卖铺子的事儿跟成贵说了,成贵早打着这个主意呢,两人一拍即合,琢磨若是大张旗鼓的寻买主,吵嚷出去,王成风得了信儿赶回来,可就什么都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