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小册子只有巴掌大,看起来像是有些年龄的东西,但是显然被人很好的保存着,所以并没有受到太多的损坏。
任平生随手翻了几页,先是一目十行的略略扫过,可是渐渐的他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下来,再一点点变得严肃。
“现在就可以知道了,长年累月的对戚归呈下药行针的人就是蔡氏。”姜杞道。
这本册子便是蔡氏的东西,上面是她零零碎碎的记录的自己的日常起居。而也正是从这本册子里面可以看到,蔡氏自己写下来的对戚归呈下手的所有过程。
任平生眼睛看着册子里面的内容,一边问道:“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按照戚子翊的说法,戚归呈和蔡氏当时应该是十分恩爱的才对,那蔡氏又为何要对戚归呈下这种毒手?
姜杞默不作声地摩挲着腰间的惊涧,神色却有些若有所思的味道。任平生从书册间抬起头,看到姜杞这样的表情便好奇道:“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
“……想到了一点。”姜杞垂下头,“不过不能肯定。”
任平生笑道:“没关系,你只管说出来听听。”
姜杞微微颔首,算作答应了,然后才开口道:“戚子翊说戚归呈和蔡氏曾经十分恩爱,可蔡氏去世之后戚归呈却立刻抬了侧室进门。”
她说到这里,停下来看着任平生。任平生明白她的意思,顺着接道:“也就是说戚归呈和蔡氏并不恩爱,不但如此,很大可能还是戚归呈忍受蔡氏已久,所以才会在蔡氏去世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再抬妾室。”
“没错。”姜杞道,“但是蔡氏和戚归呈当年的关系究竟如何,只要在锁风山庄中稍加打听就能知道,戚子翊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骗人。所以就说明在戚家人眼里,戚归呈和蔡氏当年确实是恩爱的。”
“但坊间传言中,蔡氏却是悍妻,戚归呈惧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和戚家人的说法有出入,但流言从不会无风而起,所以也足以说明戚归呈和蔡氏并不是真的琴瑟和鸣。”
说到这里,姜杞顿了顿。任平生正边听边沉思着,忽然听到声音戛然而止,不由得问道:“怎么了?你说的没错,继续吧?”
姜杞轻轻的“嗯”了一声,继续说道:“戚归呈是锁风山庄的庄主,若无缘由,定然不会惧怕一个妇道人家,并且忍受她多年不敢纳妾。所以我猜戚归呈是有什么把柄在蔡氏手里,不得不对她百依百顺。”
任平生扬眉:“你是说蔡氏用活死人的事情来要挟戚归呈?”
姜杞却否决了:“不,未必是活死人的事。”
任平生:“为什么?”
姜杞从任平生手里拿过蔡氏的册子,随便翻了几页:“蔡氏在这本册子里面只提起过以戚归呈的肉身炮制活死人的事情,但是字里行间却十分像是蔡氏怕戚归呈做出什么事情,而不得不以此为最后的底牌。”
“我明白了。”任平生的手在桌子上轻轻一敲,“蔡氏和戚归呈只见有一件互相心知肚明、类似于某种契约的存在。而戚归呈在一定程度上是略逊于蔡氏,因而不得不对蔡氏百依百顺。蔡氏却也十分忌惮戚归呈会违反契约,因而不得不用了‘活死人’这张底牌。”
他一点即通,姜杞也省得在这上面多费口舌,便继续往下说:“蔡氏死后,她的遗物被戚归呈尽数销毁了,却没想到这册子被蔡氏藏在了床下暗格里。”
“你怎么能确定是蔡氏收起来的?”任平生道。
“因为咬了我的那条红蛇。”姜杞抿了抿嘴,“蔡氏既然连‘活死人’的炮制之法都懂得,那么养一只蛊来防止别人盗走这册子也不是不可能。”
她提起那条蛇,任平生现在心里还有些后怕。不过他虽后怕,心里却十分清明:“可你不是说你们发现那个木匣子的时候,里面是空的吗?”
姜杞略略一点头:“我正要说这个。”
“若我没猜错,那种蛊和活死人一样,也是能够辨别某种音律的。所以,取走这本册子的人应该是懂得一些事情的。”
“你是说戚子然?”任平生问。
姜杞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蔡氏既然生时就怕戚归呈翻脸,定然也会怕自己身后戚归呈对孩子下手。所以,她一定将某些信息留给了她的儿子。”
“而戚归呈没有对戚霏下手,所以就一直相安无事。而戚霏又将这些信息传达给了自己的儿子?”任平生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我倒是觉得戚霏之所以没有动手,是因为他并没有真的明白蔡氏留下来的信息。”姜杞道,“戚归呈一直不肯让位,戚霏做了那么多年的少庄主,他们父子之间又亲情寡淡,戚霏也不是不可能为了庄主的位子而动手。”
任平生觉得她说的没错:“你继续。”
“很大的可能是戚霏将这一信息传达给戚子然之后,他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只是因为和戚归呈并无冲突而一直没有行动。直到这次戚彬出了事,戚子然被激怒,才会去灵奚院取出蔡氏留下的东西,对戚归呈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