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现在空荡荡的,只剩下了无名和初心两人。
无名赖在床榻上一动也不想动。两种意识的冲突让他头痛欲裂,失血过多的虚弱感也是不得不面对的一大后遗症。
战场对他而言实在太危险了,险些迷失在杀戮的欲望里不可自拔。谁知道下次会不会彻底被另外一个意识彻底取代,再也醒不过来呢?
幸好早有准备,带上了车从珍那个妹子。
话说回来,那姑娘虽然长的不咋样,不过手感真好呀……
无名边想边下意识的摸了摸挨耳光的半边脸,鼻子又开始隐隐有些发痒。
初心身上缠满了绷带,疲惫的坐在安乐椅上。对无名冷冷笑道“你平时不是挺能得瑟吗?怎么被个小姑娘一招摆平了?”
无名挠了挠鼻子,有气无力道“好意思说我?瞅你这一身伤吧。裹得跟个粽子似的,你咋那么晚才来?”
初心语气平淡道“我这身伤是练刀时自己留下的。其实你那边一开打我就往回赶了,碰上了一伙往鬼村摸的谍子。其中有一个是老手,多耽搁了会儿。”
无名重新躺好,两眼直勾勾的瞅着房梁“能用好第一柄刀了?”
初心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补充道“已经能避开要害了。”
无名转过头对初心嗤笑了一声,结果感觉这一笑脑袋更疼了。咬牙道“你的目标就只是捅不死自己而已呀?”
初心摇了摇头,一字一顿道“变强。”
无名翻了个白眼道“废话,谁不想变强。然后呢?”
初心眼神渐渐冷了下去,语气没了起伏“毁掉断仙台。”
沉默良久,初心突然出声道“你呢?”
无名“嗯?”了一声,半晌后才道“还没想好呢,到时再说吧。我要是开家江洲最大的饭馆子,你又碰巧灭了断仙台。来给我当伙计咋样?”
初心会心一笑,重复着无名的话道“到时再说吧。”
两天后
两人再次上路。
无名举着旺财小心地和初心保持着十多丈的距离。
初心练刀有点走火入魔的架势。除了吃饭睡觉,总有柄飞刀在身前绕啊绕的,而且常常在收刀的时候割伤自己。
无名扯着嗓子喊道“小子,要不我给你搞套护甲穿吧?你这练法太费药了。”
初心抬手接住飞刀,轻抚刀面道“不用了,我怕穿了护甲会影响控制。现在十次收刀我已经能接住七八次了。”
无名眼角抖了抖。无奈道“剩下那两三次不还是钉在自己身上?到头来还得老子出伤药。你这家伙对自己也太狠了。”
初心无所谓道“这才哪到哪呀?刺客训练时每天都在和死亡赛跑。身边一直出现新面孔,然后又无声无息的消失掉。重要的是我还活着。”
无名撇嘴道“德行吧,老气横秋的。”
初心没接话茬,摸了摸胸口,急道“快,二狗,再拿点药来。又出血了……”
无名翻了个白眼,摸出伤药扔过去。没忘了再补上句“德行。”
以二人的脚程,不到一天便赶到了阜丰镇。
这里除了徐府发生的那些事和遇到灵雀儿之外,无名几乎没什么印象。
镇子早已见不到半个人影,几只被主人遗弃的土狗在路边翻垃圾吃。远远见到二人的身影,吠上两声就转身跑掉了。
毕竟这里的人刚离开没几天,镇子还没现出破败感。有些人家甚至把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后上了锁,显然是做了日后再迁回来的打算。
无名循着记忆,找到了当初住过的那家客栈。
十年了,当年就摇摇欲坠的危楼如今依然执拗的耸立着。像个念旧的老人,守护着生命中最后的执念。正是因为这家店老板的央求,他才有机会遇到灵雀儿。
初心看着风中“嘎吱”作响的木楼。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提醒道“二狗呀,镇里的住处随便选,你确定在这落脚?”
无名回过神来,笑容温暖,肯定地点头道“别看它老旧,可结实着呢。十年前就这样了,一点都没变呢。说不准再过个十几二十年也还是这个样子。”
说完,无名毫不犹豫的迈步进了客栈。木地板在他脚下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呻吟。
无名这才意识到手上还习惯性的举着旺财。
话说,旺财这段时间好像又重了……
初心正犹豫不决要不要跟着进屋,就听到里面传来“咔嚓……嘎吱……轰隆”一连串的巨响,紧接着便扑面而来的扬起了大股的烟尘。
“尔啊,尔啊……”旺财终于不睡了。瞪大了眼睛,惊恐万分的从废墟里钻了出来。大叫着飞奔而去,瞬间就没了踪影。
无名灰头土脸的爬了出来,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初心抱起膀子,幸灾乐祸的学着他刚刚的口气道“别看它老旧,可结实着呢……”
无名接连呸了好几口,尴尬一笑,道“至少以后不用抗着旺财了。”一张脸沾满烟灰,显得牙齿格外的白。
最后两人终于在镇上选了家虽然不大,但起码看上去比较结实的客栈住下。
无名打水冲了个澡,初心则不紧不慢地给一身伤口换了药。
无名新琢磨了一招头发速干法弯起身子,手撑在膝盖上,把脑袋摇成了个陀螺。头发里的水被甩得到处都是。
初心不知怎么就想到了甩动尾巴的马屁股。忍不住道“你不去找找旺财?”
无名停下抽疯一样的脑袋。身子斜斜踏出两步,感觉眼前都是小星星,忙把手撑在柱子上。缓了一会儿后才无所谓道“没关系,那家伙闻着味就找来了。丢不了。”
初心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地扔下一句“二货”就自顾自地挑房间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