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君后生有一女,即为长公主,唤作唐思羽。宫里人都知道,羽公主生平最恨两个人。
第一,专房之宠的佳美人。
第二,佳美人的女儿唐思煌。
甚至有人说,君后之死,和佳美人脱不了干系。佳美人之死,又和羽公主拖不了干系。事实怎么也没人知道,但是谁胆敢在羽公主面前提起佳美人的任何事情,都免不了一阵刑罚。
进了九歌宫,唐思煌就觉得不对劲,长公主向来喜好奢靡,出入更是百人之势。宫殿里,就是帮忙洗手的婢女就有好几个。
怎么今天,一个人都没有?
九歌宫,白纱妙曼,偌大的主殿只有幽冥的几点宫灯,看上去,仿佛一个偌大的空棺。
唐思煌拾级而上。
忽地一支箭羽破空而来,直直刺向她的心脏!
唐思煌身子凝固了一下,稍微侧了侧身,终究没有躲过。
半支箭羽没入肩膀。
“唔……”唐思煌捂着伤处,一膝盖跪到了地上。
冰冷的地板洗得发白,倒映出她苍白的脸庞。
一双白靴出现在眼前,沿着一袭白色的衣服往上看,望入一双赤红的眼里。
唐思羽生了一张精致过分的脸,左眼下一点泪痣,斜飞的柳叶眉,透出一点媚意。只可惜那一脸怒容,破坏了这份优雅。
“大覃思羽,天上谪仙。说的就是姐姐了,阿羽,你就是生气,也这么好看啊。”唐思煌仿佛感受不到肩头的痛苦,仍是笑嘻嘻地抬头望着来人。
“你再看我一眼,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挖出来?”思羽恶狠狠道,一只脚缓缓踩上了她的肩膀,咬牙切齿道:“给我跪好。”
“长公主要阿煌跪,开口就是了,何必动脚。”唐思煌说跪就跪,没有一点羞耻之心。
“谁准你和我说话的!”思羽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摁到地板上,抓着她的脑袋,狠狠对着地板撞了十几下。
思煌感到温热的液体沿着脸颊流下,她咬着牙,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你去死啊!你怎么不去死啊!如果你还有点羞耻心!!你就去死啊!!!”思羽揪出了几把头发,嫌恶地丢在地上,平息了一下气息,改用脚去踢地上那摊烂泥。
思煌从小受她侮辱已成了习惯,也不知道躲,只是蜷缩成一团。
象征着公主高贵的金丝白衣上面都是脚印。
“你为什么会存在这个世界上!你给我消失啊!消失!”思羽打累了,喘着气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瑟瑟发抖的身影:“唐思煌,你怎么还活着?你为什么不去死?我要你死,你怎么还不死?”
唐思煌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血肉模糊的脸上勉强看得出一点笑意。
“既然你那么想我死,为什么你不亲自杀了我?”
“你!”唐思羽惊讶地睁大眼睛。
“手刃仇人,不比看我自杀来得痛快吗?如果你想不到怎么杀死我的方法,我可以告诉你啊。”唐思煌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毫不在意道:“赐我一杯饮鸩酒,一杯下去,五洲再无唐思煌,岂不快哉?”
“你以为我不敢?”唐思羽瞪着她。
“嗯,你不敢。”唐思煌吐了一口血水,感觉上门牙有点松了。
“你说什么?”唐思羽吊起一边眉毛。
唐思煌也不顾自己此刻有多难看,居然伸出手,细细密密地摸上对方的小腿肚子,笑得邪气十足。
“看着这张脸,你下得去手吗?嗯?”唐思煌语调缠绵如同呼唤自己的情郎,“羽儿?”
“我看你是找死!”唐思羽望着她的脸,暴怒而起,抬起脚,雷霆一踹,将她从九歌台上踢了下去。
九十九云阶,唐思煌咕咚咚地一滚到底。
九歌台下,一摊暗红,从她身后绽开,如同一朵绽放的巨大血莲。血泊里的唐思煌,只剩下出气的份儿了。
唐思羽站在高台之上,瞥见那血泊中苍白的脸,顿时呼吸一窒,心跳鼓动得几乎要背过去。
“来人——来人!!传巫医!!传巫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