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大多数漂泊在外的年轻人都和我一样,不是不想家,而是太想了,但又一事无成,无法传达该有的喜悦。
想家而又不能回家的那份煎熬,也只能在夜里独自品味。
我没有接受视频,害怕外婆见到自己现在糟糕的样子。
拨通家里的座机,里面传来了外婆的埋怨:“晓君啊,是不是在外边受委屈了?”
我的鼻子微微发酸,温声道:“外婆,哪有啊?您又不是不知道中国人在这里多受欢迎。”
“是啊,我也看新闻了,说你们那里又往咱们国家借钱了,想着你也算是个小债主,应该挺受待见。”
我打趣道:“外婆,没想到您也关心国际动态,思想境界都和国际接轨了啊。”
“我也就是瞎看看,知道你在迪拜,也就留了点心。”说到这里,外婆的声音停了下来。
电话里静得有些可怕,我有些担心地问道:“外婆,是不是有什么事?”
“娃儿啊,我跟你说个事,你别担心啊!”
我心里顿时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地问:“什么事儿,您说?”
电话里传来外婆的啜泣声,隔了好一会儿,她哭道:“你外公他快不行了,那糟老头子是个倔脾气,让我不跟你说!”
什么?我外公不行了?!
我的脑袋“嗡”得一声,就好像有人给我当头一棒,打得我昏天黑地,一点思考的余地都没有。
外婆哭得更伤心了,自责道:“晓君,你没事吧,都怪我,我怎么管不住自己的嘴,老头都说了不要跟孙子说,我……”
我强装镇定,但声音还是忍不住发颤:“外婆,您别着急,爷爷会没事的,我这就回来。”我的话更像是安慰自己。
挂断电话,我向老马发了条微信:“今天我就回来!”
老马的语气不再那么轻佻:“事儿你都知道了吧,哥们机场等你!”
我本来想订一张头等舱,毕竟自己的状态太差了,想着在飞机上好好睡一觉。
无奈最快的一架航班别说头等舱,就连经济舱都快满了,只好抢到最后一张票。
拿上护照和包,我跑下楼,在公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是个巴基斯坦人,我一上车他就和我热切的打招呼:“A?”
我点了点头。
他两只手竖起大拇指,碰在一起,笑道:“A,PAKISTAN,Friend!”
我依旧微笑的点了点头,不想多说一句话,心里却着急万分,是朋友你他娘倒是开快点啊,老子十万火急!
司机见此,也就不再多说话,专心致志地握紧方向盘。
车载空调应该坏了,我实在憋得难受,打开车窗,一股热浪迎面而来,让我更加急躁。
***唤礼塔分布在迪拜每个角落,随处可见。
每天这个点,古兰经都会响起,传遍大街小巷。
对于经常呆在这里而又不信教的我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酷热的天气,嘈杂的声调,加上司机身上浓厚的劣质香水味,我只感觉头晕目眩,世界仿佛上下颠倒,失去了平衡感。
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令我毛骨悚然地念头,杀了他!
我吓了一跳,虽然我不会这么去做,但还是忍不住思考着下一步行动!
从后面掐住他的脖子?
对!狠狠掐住,直到他窒息。
不!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无辜的普通人,和我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去破坏一个未知的家庭!
我努力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但是这份抵抗却不堪一击。
打开随身所带的包,我如同一个瘾君子般迫不及待地掏出一把药,送进口中狠狠咀嚼。
司机被我的举动吓着了,他透过反光镜,问我:“Are you OK?”
我干咽下药沫,丝毫体会不到苦涩,笑了笑道:“Fine!”
这是我替他回答的,他捡回了一条命,虽然这一切的幻想只是我的一个念头。
吃过药,我的神经明显轻松了不少,也有了困意,是副作用带来的。
今天出奇地没有堵车,飞机是两点起飞的,按照这车速半个小时内就能到机场。
我扛不住了,眯上眼,打算小睡一会儿。
就在这时,司机打了一个急转弯,车内一阵晃荡,我睁开眼看见一辆货车疾驰而来!
越来越近,几乎不留给我半点思考余地,瞬时撞了上来。
“你大爷的!”
我嘴里大骂一句,“轰”地一声巨响,耳膜被震得几乎爆裂,全身如同失重般飞出车外,接着眼前一黑,没有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