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琬跟着小丫头回到园中,重新走到濮阳身边站定了,直至宴席散了。闲聊时,偶有人问起唐荣。
唐荣手上的伤自是早已好了,当初明言是“暂代父职”,结果朝野迟迟不见父女俩交接修书事务。朝臣们心里其实早也有个数,料定帝君谋算,知道这是又让帝君得逞了。每每有朝臣与熙和帝提及,熙和帝总要装傻充愣,留中不发,硬生生一个拖字诀。朝臣们拿熙和帝无法,只能又眼睁睁看着一个黄毛丫头坐稳“御前尚修”一职,操持他们百年后名声。
自然有大臣绝不死心,提出“虽唐尚修有能力完成重任,但恐她年纪尚轻,少不得出错漏,还需前辈在旁指点为好。”熙和帝只一句就将那人堵了嘴“父女尚且避男女之嫌,唐翰林都避忌一二,你又是唐尚修何人?”
那大臣脖子不够硬,心里嘀咕“那您老就别让她牝鸡司晨啊”,可到底在帝君威压眼神下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唐荣下朝来绘声绘色与女儿讲朝堂上的桩桩趣事,又叮嘱她凡事谨慎小心,不要被人抓了痛脚。又问她编修进度。因已有唐荣开荒辟路,前头编成初稿时用了一年有余的工夫,到了唐琬手里却是事半功倍。唐琬预计着到八月前后,便可在旧稿基础之上将初稿大体新修出来。
至于父亲的伤势么,自然是早好透了,不过…唐琬与众位夫人笑笑,却答“早年旧疾,虽康复了,母亲到底不放心,父亲便只得依了她,多观察些时日。”
众人皆知唐荣和苏瑶夫妻恩爱,闻听无不善意微笑,个别的还转头去看远处苏瑶,掩饰不住眼底的羡慕,惹得苏瑶心有所感转过头来,心中疑惑说到她什么了。
忠勇伯夫妻恩爱,府中一概莺莺燕燕全然没有,苏瑶一人独大,膝下又有一双儿女。怎么不叫这些家中后院乌烟瘴气的夫人们不羡慕呢。
就连平王妃雷氏,也不经意看了侧妃徐氏一眼,不禁暗叹。
及至好不容易散了宴席,主家送客,唐琬像是死里逃生了似的,一上了马车,就四仰八叉躺开了。苏瑶见怪不怪,知道她最不耐烦后宅这一套太极功夫,今日一遭也的确累人。无奈笑笑,也就由着她去,只宠溺着抚了抚女儿额头,道“躺好些,这姿势也实在难看。”说罢,自己也坐好了,闭眼假寐。
唐琬趴在苏瑶膝盖腿上拱来拱去,逗得冬桃几个笑不住嘴,闹了一会,自个儿坐了起来,掀开车帘子看了一看窗外,看着像是快走到家门附近了。回过头来,道“娘,我带你去个地方,有好吃的,补一补肚子。”
苏瑶也掀开帘子来,看了看。促狭地看了女儿一眼,竟不管女儿,对着外头直接吩咐道“去与前头老爷说一声,我与他闺女去兔楼溜达溜达,叫老爷自行回府去。”还咬重了“兔楼”二字,把唐琬闹了个大红脸“娘何时知道的?”
苏瑶也不解释,外头的婆子应声而去,然后唐家两驾马车便在路口分开走。唐荣不比她两个,男席拼酒吃菜,唐荣肚皮早就滚圆滚圆的,还得回府去休息。
从平王府里出来,正是刚过午膳又未到晚膳时,母女俩到了兔楼,竟是人满为患,已没了包厢了。那小二的并不认识唐琬,于又灵也不在这儿,母女俩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按照寻常来客的规矩来,跟着小二的,寻了一处空桌坐下来,点了几样易克化的小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