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点了点头，又端坐了半晌，将一壶酒都喝了个底朝天，才不急不慢的朝着门口走去。

清漪在御园，已经住了有一段时日，据小琴说，刚来的几日，清漪姑娘一直睡得不好，经常做噩梦，半夜被惊醒之后，便再难入睡，一直睁眼到天明。

大夫开了几幅安神药之后，情况缓解了一点。今天出去散步回来，突然又发作了，而且较之以往，更为激烈。

凤倾刚到清漪住的芳翠轩院门口，就听到“嘭”的一声巨响，是瓷器碎落的声音，夹杂着几位丫鬟的惊呼，和一个女子痛苦的呻吟。

凤倾的原本缓慢的步伐，突然加快，很快的闪进了一楼的休憩室。

此时，休憩室里已经一片狼藉，翻倒的桌椅，一地的碎片，和纸屑。

而软塌之上，身着橘色衣裙的女子，双手抱着头，蜷缩在一起，在软塌上翻滚，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凤倾一个箭步走了上去，在软塌旁坐了下来，扶着清漪瘦削的肩膀，柔声问道：“清漪，怎么了？”手掌下的娇躯颤抖得厉害，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听到凤倾的声音，原本颤抖的娇躯，顿时僵硬。

抱着手臂的头，慢慢的转了过来。

凤倾看到，原本清澈的双眸，此时已经布满了血丝，仿佛一只被困住的野兽般，发出逼人的猩红。

凤倾一愣怔，对于在他面前温婉可人的清漪，会有这样可怕的目光，觉得震惊。

慢慢的，那逼视的目光变得茫然。望着凤倾，眼底有探究和不解。

凤倾见清漪安静了下来，轻轻的将她扶了起来，接过小琴端来的一杯热水，细心的喂她喝完。

清漪喝完一杯热水，手却一直握着温热的水杯，眼睛有点呆滞的望着地面。

凤倾也没有去打扰，只是安静的坐在旁边，望着清漪的侧颜，眸色复杂难言。

自清漪在御园入住以来，凤倾到御园的次数，却比以往少了些。而且到了御园，若非必要，也极少会去找清漪。似乎，在潜意识里，对于这张对他来说非常熟悉的面孔，他在抵触，不敢靠近。因为，他心底笃定，她不是她。清漪温婉可人，谦卑柔软，与那位孤傲清贵的的女子彷若两人。五官可以相似，神韵却是大相径庭。

但是，对着那样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凤倾心里却是有膈应的，是一种很矛盾的心理：即想见，又怕见。只因知晓，她不是她，怕他当她是她。

半晌，清漪终于完全清醒过来，恢复了正常状态。

见自己与凤倾并排坐在软塌上，清漪心里一惊，连忙站了起来，有点局促的低垂着头，轻声道：“不知道公子前来，清漪有失远迎。”见此时一地狼藉的休憩室，清漪脸颊通红，声音更低了：“清漪一时失控，惊扰了公子，请公子恕罪。”

凤倾摇了摇头，说道：“无妨。”扶着清漪瘦弱的肩膀在软塌上坐了下来，关切的问道：“现在好点了吗？”

清漪点了点头。

凤倾蹙眉，问道：“你这头疾，是何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