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刘大夫一声爽朗的要喝,轿子已然抬到了门口。
萧隐从上到下捂得严严实实,一跨步,半只身子便进了轿子,另一只脚随即跟了上去,若是那道黑影能在此处看到破绽,那…也只能暗道倒霉。
安念和笙芜在前面领着路,府丁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他们只知道府里女眷们住在将军府的西南侧,并不知具体的地方,若没人引着,难免会迷路。
最令人叫苦连连的便是芳菲路,这条路两旁的植被与布局完全相通,路上七斜八绕,像是歪歪扭扭的一棵树干。
而由它分出的两个枝桠,便是通向安念住的念馨苑和安蔷住的绣蔷阁,新来的丫头嬷嬷们也常常被绕的找不好方向。
“站住!”轿子刚到了芳菲路口,二夫人便一声呵斥,挡住了去路。
安念见二夫人连个丫头都没带,用膝盖想想也知道,她肯定是来出肚子里的坏水了。
刚刚碰到个盯梢的,现在又碰到个拦路的,自己今天这是踩到了狗屎吧,安念心中哀叫惨绝,这二夫人简直像只癞蛤蟆般,虽然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但绝对能训的自己怀疑人生。
“我说念儿,不是二姨娘说你,你好歹也在将军府住了十六年,你娘难道没教过你,女眷住的地方不可随意带男子出入吗?”
听见这话,抬轿的府丁们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若不是说要抬王爷,自己怎么敢违背府规?
“二姨娘好,”安念上前行了一礼,盈盈的笑意对上二夫人乖张的嘴脸,“您也知道,王爷受了伤,又与一朝的文武百官刚商量完政事,着实劳累,吃一片安神的药便睡下了,这些府丁不过是将王爷抬到念馨苑,不会逗留。”
好你个二夫人,骂自己也就算了,还敢骂我娘没教过我?若不是看着这些府丁在,我早就三下五除二把你给收拾了。
二夫人眼神深深地像轿子打量了一眼,又瞧了瞧抬轿的府丁们,眼皮像要飞到天上去,冷嗤道,“这里面若是王爷,我自然不会插手,可那个墨枫片刻都不离自己的主子,他在哪呢?”
刚刚别人看到这轿子,都想到是王爷,一个个地无不俯首见礼,难怪平时一见王爷就唯唯诺诺的二夫人如此嚣张,原来是怀疑起了轿里人的身份。
那你还真是猜对了,这里确实不是王爷,但你也的确没胆量来验验。
笙芜向前瞧了瞧,马上就要到安念姐姐的院子了啊,她心里暗暗发慌,刚要是把刘大夫一起抬上就好了,这萧隐在里面装作二师兄也没法出来,真是…急煞了人。
安念的嘴角微微弯起,略显苍白的脸上多了娇柔,“二姨娘,墨枫正在给王爷整理衣物,顺便换下床单什么的,毕竟——
她的声音未减,眸子里却多了丝寒意,笑都像是拒人千里之外般,“王爷被安蔷姐姐那一掌打的,可是不轻”
“你别在这青天白日里胡说,”二夫人两手插腰,眉毛快要拧成一团,眼皮也像要飞上天一般,“我们安蔷从小便柔肤弱体,楚楚可人,哪如念儿这般好身子,在外面住了半个月,还是这么容光焕发。”
“谢谢二姨娘,若是您同意,姐姐在外面住一年可都不成问题。”
安念敛去了眸子里的寒意,一副神态悠闲,云淡风轻的样子,倒让二夫人感觉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浑身卸了力气。
二夫人牙齿咬的咯咯响,见轿子里没动丝毫,又阴笑了几分,“咱们娘俩在这说了半天闲话,王爷醒都没醒,你这莫不会,是背着王爷偷人了吧。”
“二姨娘,你这么说,难道不怕王爷突然醒过了吗?”安念转过头,走到轿子门前,“如果您不信这是王爷,你就掀开试试,王爷这伤,一见风必定得疼醒。
要么,您就别挡道,要么,您就来试试。”语气里不见丝毫的怯懦,安念定定地看着二夫人,像要在她的脸上盯个窟窿。
二夫人被看得有些心虚,但也不能在这么多府丁前折了自己的面子,便也狠狠地盯了回去,像是积聚了许久的火气。
“咱们走!”安念冲着府丁一招手。
二夫人那眼神,安念简直不要太熟悉,前世实在是和她打过太多的交道了。
这种饿狠却空洞的眼神,一般都是二夫人处于下风时,死要面子才有的神情。
府丁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听谁的,以前二小姐是何等的乖顺懂事,看来如今准王妃的身份,让她硬气了不少。
“耽误王爷的病情,将军府担当的了吗?”安念的眸子突然凌厉了起来,不禁让府丁们打了个激灵。
一提王爷果真好使,轿子又被手忙脚乱地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