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然渐渐地暗了下去,白日熙熙攘攘的玉罗佛堂,人虽然依旧不少,但排起队来总算是不太拥挤,显得利落了几分。
正堂里一次只允许进两个人,其余人要在门后排队等候。
为了百姓的安全,玉罗佛堂的各个门口一直都有重兵在把守。
将近子时,佛堂门前出现一个利落的身影,一脸正色,眉间隐隐敛着一股凌厉之气,似有似无地颦着。
是凌月。
在她前面,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文静姑娘。
凌月虔诚地走到佛香旁,认真地拿了三根,待旁边的小师傅点上后,便煞有介事地举过胸前,冲着玉罗佛拜了三拜。
“玉罗佛在上,民女凌月,求您保佑王爷能够度过此劫,安然无恙,民女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她默默地祈祷,在拥有众多信徒的佛像前,在略显凄清的午夜里。
她无父无母,也从未为自己祈过愿,除了太妃,更多的时候,是因为慕容轩。
慕容轩几乎每年都要去趟边境带兵打仗,加上觊觎他的性命之人不在少数,她便成了玉罗佛堂的常客。
关于拜佛的一切流程她早已便轻车熟路,什么时候人不会太拥挤,什么时候参拜最虔诚,以及什么时辰选哪种颜色的香,里面的各种门道,她都了然于胸。
像以前一般,她添了香油钱,便急匆匆地要赶回去——
万一太妃有个重要之事,自己不在,那几个丫头一向毛手毛脚,再惹得太妃不高兴可就了不得了。
刚要走出去,与她同时参拜的女子便发出一阵惊叫,守在门口的几个守卫,急冲冲地赶了过来,近乎与她擦肩而过。
几个守卫们带着不耐烦的语气,“这好端端的怎么了?”
“上…上…上面…”惊慌失措的嗓音,如丧魂失魄般。
“上面?姑娘,这上面是黑漆漆的墙,你可别是来找茬吓唬哥几个…?”话语间充满着浓浓的调戏。
“不…不是正上面,是…是佛像上面…”
“你这姑娘,还在玉罗佛前害羞了呢,我到看看这佛是能睁眼啊,还是能吃人啊…”
凌月的眉头不由得紧了紧,带着一股火冒冲天的怒气,目光咄咄地转了过来。
那个女子低着头,冷汗涔涔,嘴角不断地抽动着。
而守卫们则不约而同地看向佛像,突然“啊”的一声,面面相觑,双腿止不住地打着哆嗦。
凌月心中生疑,不由得向上看了一眼,只觉心里猛地一沉,两手叠加地捂住了嘴巴。
“啊——”她的尖叫似乎比几个人高马大的守卫还要响上几分。
“不是你们…?”门外的一堆守卫冲了进来,还有几个在门外等候参拜的百姓也好奇地探出了头。
“佛…佛像流血了!”那个姑娘旁边的一个守卫大喊,像吓到了魂儿一般。
金色鎏金的玉罗佛像,高度是人的七八倍多,那低垂的弯眉下,正一滴,一滴,地向下淌着血。
“玉罗佛真了留了血泪……都怪你,你刚才说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我哪知道真有这么灵啊…”
“今晚不允许再参拜了,百姓们都通通出去!”一个为首的守卫,突然在腰间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瞬间喝退了一众百姓。
凌月也心生害怕,跟着大队人一路狂奔,最后拔腿回到了王爷府。
她心惊肉跳,看着太妃屋里的烛光暖暖地亮着,才稍稍平静了几分。
没事了没事了,太妃门口有很多人在守着呢,她安慰自己道。
“是凌月回来了吗?”凌月刚气喘吁吁地奔到太妃屋门口,就传来太妃略带疲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