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堂院子里用竹子搭了个有顶棚的竹床空间很大相当于半间屋子,有两张床大做工不算是精致但胜在结实四面垂下曳地的纱帐就能够很好地阻挡蚊虫。傍晚时分三娘还拿了自制的蚊香熏了一圈,在边边角角里放了驱虫驱蚊的药材也能够起到不少作用最起码晚上睡觉不会嗡声如雷她已经很满足了。
睡在院中,不需要点上灯火,月光皓洁,繁星点点适应了黑暗后这些光亮就够了。三娘在竹床上铺了薄被放上两个枕头睡觉时再一床蝉丝被就好,空间大,小风徐徐比在屋子里面睡觉舒服虽然田氏对三娘如此贪凉的举动并不赞成但是先生同意了呀三娘就欣然地睡在室外啦。
躺在床上,三娘几次想要直接睡在竹床上,小腿几次偷偷摸摸地撩开了被子直接睡到外面都被先生发现了。
三娘一时间睡不着,毕竟现在还早,就侧身看着先生的侧脸。
被三娘专注的视线看着,想要睡觉的赵北晟也睡不着了,“想要聊聊天吗?”
三娘乖乖地点头,“嗯嗯。”
“睡在外面怎么样?”不知道聊些什么,赵北晟索性问起了三娘睡在外面的体验。
三娘声音轻快地说:“很有趣呀,长大后就没有过的体验。”
“小时候有过?”三娘很少具体提起自己的家乡,赵北晟从三娘的言谈举止中猜测那肯定是个自由富饶的地方。
三娘笑着说:“是呀,小时候和妹妹在奶奶家,夏天屋子里面热,奶奶就搬出两张八仙桌放在外面,让我和妹妹躺着睡觉,那时候还有萤火虫,飞舞起来和天上的星星一样闪烁。奶奶给我们打着扇子,指着天空告诉我们什么是银河,然后就讲牛郎织女的故事,董永和七仙女呀,八仙过海之类的。”
赵北晟安静地听着三娘说着小时候的趣事,没有出言打扰,直到三娘说完了才开口说道:“我幼时也睡过外面,不过不是夏夜,是在一个寒凉的秋日,被人戏耍了骗到了宫中偏僻的角落,蜷缩在台阶上睡了一夜。”
好可怜的先生三娘心疼地抓住先生的手,“后来呢,那些人受到惩罚了吗?”
“在外面睡了一夜受了风寒,咳嗽了几天。”小时候对被欺负的事情总是耿耿于怀,长大后再说起已经撩不动心弦,“大兄一句与我开个玩笑的,在父亲那儿就算是过去了。”
“太坏了!”三娘气鼓鼓地说,别说什么手足情深了,那种人连人的同情心都没有,那个大兄应该是成年人了吧,大人欺负一个小孩子还欺负得理直气壮,简直不是人,太垃圾了!
“是挺坏的。”
“小北北不伤心,有我呢,以后坏人无法伤害你。”三娘从被子里伸出手揉揉先生的脑袋,手法颇有些像摸陈肉肉的。
赵北晟:“”
赵北晟轻声地说:“都过去了,没事儿的。”
越是说不在乎,在年幼时候受到的伤害就越大,三娘抱着先生的胳臂给他以安慰,从来语言都是单薄,只有肢体接触才能够给予更多的温暖。赵北晟望着帐顶,他没有告诉三娘的是那些配合老大骗他去冷宫僻巷的奴才没有一个得到善终,他做得太绝,母亲都为之震惊,用陌生的眼神看着他如果没有手段,那活不过那个冬天的会是他。
至于大兄,他那时候手段低弱没办法动成年的兄长,只能够另谋手段让大兄禁足了一个冬天,从王府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圆了不只是一圈。
嗤,小舅舅给王府送去的野味大兄吃的可不少吧。
这些就不和三娘说了。
三娘安慰了一会儿先生,为了不让他沉浸在过去的悲伤记忆中,果断转移了话题,她问起了周家父子,“先生,周大强在容州势力很大吗?”
赵北晟鼻尖萦绕着三娘身上的暖香,听到三娘躺在自己身边说起了别的男人,他的眉头下意识地皱了一下,只是皱了一下而已,他还没有霸道无理到什么飞醋都吃的地步。“容州受灾百姓者众,许多有能力逃出去的又陆陆续续被遣送回了当地,哪怕十去五六,留下的人也不是少数。受灾后又逢贪官污吏,只要有人振臂高呼就能够得到无数人响应,这个人不是周大强也会是李大强、王大强。”
其他人没有做到,这个周大强领先了一步,成了灾民的头领,于短短数月拥兵三万,这个数字还在增加。赵北晟的人马于南方行动受到桎梏太多,没办法大规模赈灾,容州发展到现如今这种地步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也是没有想到的一州之地,官员那么多,竟然上下沆瀣一气,至百姓生死于不顾,大难当头想到的仍然是富裕自己的腰包。
实在是可恨,该杀。
容州的局势变得越发的不明朗,赵北晟于此没有和三娘多说什么,他说:“他手下预计有三万男丁可组行伍。”
三娘惊讶,“这么多?”这只是男人的数量,不算老人、孩子、妇女,数字加起来就更加可怕了。古时候动不动就说陈兵百万之众于某某地开战,那数字都是夸张的手法,哪里真的有那么多人,一场仗有数万人参加已经是大规模的了。
“周大强的能耐不错,他是容州众多势力中最后出现的,但是是发展壮大最快的一支,发展至今侵吞了数个势力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三娘说:“是个人才,时势造英雄。朝廷对此没有什么反应吗?”这么大的规模,不是剿匪就是招安,三娘猜测以现在朝廷的情况肯定是招安吧。
“有,只是朝廷的速度太慢了,招安的钦差刚刚出了杭城。”
“周大强却来到了先生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