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溪口”三个字,鲁支书的头就开始嗡嗡地响,后面的话一句都没有听见去,直到那边的声音消失才说了一句:“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鲁支书,你看咱们什么时候能签订合同?然后我们就能开始打井作业!”
“到时候我给你们打电话,目前还不行!”
放下电话,鲁支书蹲在门口抽起了眼,烟气呛得他直咳嗦,但他仍旧使劲嘬着,恨不得让烟火窜进身体把自己烧干净。如果他只是一名普通村民,什么事听喝就行了,对错只是他一个人,但他是柳泉村的支书,一个决定关系着全村的祸福与否。
平常的事,他可以一个人做决定,但是这件事不同以往,他决定开会。参加会议的人不仅包括村委成员,还包括村里德高望重,有威信的老人,特别是老革命靳立春,他必须参加。
会议在村委大院的会议室举行,由于之前消息被鲁支书严密封锁,除有限的几个人,大多数人并不知道会议内容。他们交头接耳猜测着,交谈着,有的人猜到是关于打井的事,却怎么也不会把老溪口那块地和打井联系起来。
“大家静一静,四爷,二叔,你们也把烟灭了吧!三大爷有肺病,闻不了这味,大家都忍一忍,先开会。”每次开大会都是这些开场白,鲁支书早已烂熟于心。
“明忠,你叫我们这些老汉来什么事?是关于打井的事吗?”
“四爷说得对,就是关于打井的事,前两天打井公司来勘探过,大家估计也都看见了。经过勘探,整个村只有一处地方适合打井,所以开会和大家商量一下。”
“那商量啥?直接打就行呗!关乎全村的事,占谁家的地也得让,不存在问题。”
这句话说完,大家跟着响应,全村的凝聚力可见一斑。但是越这样鲁支书越担心,凝聚力用在好事上可以团结起来办大事,但是放在意气用事上惹出的祸也更大。
不管怎么样,谜底得解开,事情总得拿出来让大家议一下。
“大家安静一下,这事之所以得开会和大家商量,是因为选好的打井地点在老溪口。”
这句话说完,现场立即安静下来,静得只能听见大家的喘息声,外面传来两声老黄牛的叫声,绵长而深远。
现场谁也不敢轻易表态,对这件事慎之又慎,几十年风平浪静,他们本以为可以把平静带进棺材里,却还是没逃过。打井是关乎子孙后代的大事,大家都知道必须做,但是涉及到老溪口这块地,怎么做呢?总不能找人把那块地抢过来吧?那样势必又会造成流血冲突,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我说两句!”
大家顺着声音看过去,是坐在前面的老革命靳立春,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这时候也只有老革命出马。
“和柳溪村田家是世仇,我还带着明忠和他们打过架,这事你们都知道。我这个人从来没认过怂,没认过输,但是我认错,那次带他们打架是我犯的最大错误。当然这也是那个年代的错误,都在武斗,把人带偏了。回到打井这件事上,不管怎么解决那块地的问题,得本着一个原则不许激化矛盾,不准搞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