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村委大院往回走,走到胡同口的时候,鲁丘看到前面有一个影子来回踱着步子,从体型上看很像何宇飞。
“宇飞?”他试探着喊道。
“是我,水娃你回来了?把张斐送回去了?”那个影子走近,脸上的轮廓伴随着笑意逐渐明显。
“嗯,送回去了。你是在等我吗?”
“不,不是,外面凉快我随便转转。”何宇飞两手插兜,脚尖在地面上来回蹭:“不过也正好有点事求你帮忙!”
鲁丘愕然:“什么事还用求字?宇飞,有事你就说,咱们之间不用这么吞吞吐吐的。”
“咱们走走吧!边走边聊。”
昏黄的路灯立在原地,两个人的影子越来越长,越来越淡,他们沿着一条小道往南走。走过安静、默然的老戏台,他们来到柳溪上的一座老桥,水泥斑驳、红砖裸露,却依旧发挥着作用,是柳泉村横穿柳溪的唯一通道。
一路上,何宇飞始终沉默着,只能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还有不知哪家传来的狗吠。
何宇飞坐在老桥的护栏上,鲁丘则坐在另一边,耳边传来下面细小的水流声,他们不约而同地往下看了看。
“水娃,你记得咱俩因为玩水被揍过多少次吗?”
“反正挺多的,要不我怎么叫水娃呢?”看着清清亮亮的溪水,鲁丘仿佛听见了他们小时候的哭声和笑声:“那时候真不懂事,咱们柳泉村吃的是泉水,柳溪村因为离的比较远,大多都吃溪水。因为水,两个村子没少闹矛盾,咱们还在溪水里面玩,不挨打才怪。”
“我不爱玩水,但是每次都被你拉过来,所以每次你挨打我都得陪着你。”
“嗯,你不爱玩水爱玩土,每天拿着个小铲子盖城堡、盖宫殿,所以大家才叫你土娃。”想起那些,鲁丘不禁笑起来:“你又不喜欢自己的外号,我拉你玩水也为改掉你的外号,你看现在,有几个叫你土娃的?就剩下那些长辈了。”
“废话,村里还有同龄人吗?叫我外号的都进城了,你听得见才怪。”
“对了,你最近怎么一直在村子里待着?你的装修公司不要了吗?”
何宇飞摇了摇头没说话,脸上露出难言的苦涩,兀自叹了一口气:“我估计也得回村里来,城里混不下去了。”
“为什么混不下去了?你公司不是开得挺好吗?”鲁丘十分诧异。
“既然你问,那我就不瞒你了,我回村里是来躲债的,债主都堵到公司门口了,现在住的地方也不安全。”何宇飞使劲揪着头发,蹲在地上十分可怜:“也怨我,把摊子铺得太大,业务又没有那么多,很多工程被别人抢了。材料费、人员工资、房子的租金一大堆费用,还不如原来当个小工头。”
“你都这样了,还给我妈买轮椅?明天我就还给你,你先顶一顶,我妈的病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用非得现在坐上那个电动轮椅。”鲁丘焦急道。
“不不不,婶子的这事我承应下好长时间了,趁我还有点钱一定得做了。”
“那你欠下的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