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时,天还没黑下去。一点残霞辉映着半边夜色,几颗星辰露出了少许身形。
道成寺里,野雪收拾了碗筷,欣喜地看了看自己新收的这徒弟,得意地笑着。他见徒儿打了个饱嗝,便知道是有力气了,直抓起那细弱的肩膀道:“徒儿,走!去院子里,师父给你演练几手!”
这师徒兴致勃勃出了大殿,石老三却从嘴里哼出一声,只背过身去,继续扒着碗里的稀粥。江月容给怀中孩子擦了擦嘴,装作随意地轻声向石老三打听道:“我听你们先前言语间,提到一个叫秦狼的人,他是谁?”
石老三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又是这大和尚要管的闲事。”
“不知是个什么闲事?”
“说是个凶案,许久之前的事情了。”石老三嚼着嘴里的酱菜,缓缓道,“这大和尚听说码头上有个工棚,一棚的伙计一夜之间全死了。说是个刺客杀的,名字叫秦狼。”
江月容心中暗暗一紧,嘴上却只是随口道:“这事,与那胡老爷有什么关系么?”
“丁点关系都没有!”石老三诉苦道,“我一路上都要这和尚少管闲事,偏不听我的,说什么这武昌城太没法度了,他要治一治这地方,先从这凶案办起。他是个和尚,又不是什么提督知府,这地方乱不乱跟他有个什么关系……”
江月容只是陪笑,等石老三抱怨累了才缓缓道:“那孩子又是什么来路?”
“是路上碰见的。”石老三摇头叹道,“这孩子可能耐呢,他拿那杆刀当街砍人,却没曾想对手更是个恶人,反把这孩子给打了。”
“这么说来,是这孩子不对?”
“话是这么说,可打这孩子的家伙,一看也不是什么好人长得就凶神恶煞的,脸上还有好几道疤。最骇人的是他脖子上挂着一个十字吊坠,吊坠上还刻了个胡人模样的男人,被钉在那吊坠上,像受着酷刑似的。”说着,石老三不禁打了个寒颤。
江月容一愣,听这石老三的描述似乎让她想起了些什么,但那念头只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很快便消失无踪了。
“这孩子肯定有问题!”石老三冷眼望着那少年,低声道,“木小二这个名字,一准是胡诌的。”
破庙前的大院里,野雪捏了捏那少年木小二的肩膀,皱着眉头道:“徒儿,你这身子不行,得多吃肉。”
木小二一愣,望着野雪道:“师父,你是和尚,怎么教人吃肉?”
野雪一惊,急忙背过手去,干笑几声,脑子里胡乱编造道:“有道是,没有一生下来就是和尚的娃,再厉害的和尚也是从俗人过来的。你师父我这一身功夫,都是出家前练的,那可是吃肉吃出来的。你要尽得为师的真传,就得多吃肉!”
“师父,庙里有肉吃么?”
野雪又是一紧,却只管大摇大摆地答道:“肉,自然是买来的,庙里怎么存得。这肉钱,师父带你一起去挣。明日起,你跟师父一起去码头,搬运些货物,挣几个铜钱,就有肉吃了!”
“师父,你是要带我去做苦力?”
“这怎么能叫做苦力呢!”野雪急了,抓耳挠腮道,“这是修炼,师父看你生得瘦弱,要你多历练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