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平稳着自己的气息,静静听着这阵哄闹。
“我知道,你们这些江湖人从来没把我这个知府放在眼里。”知府忽然喊道,“我知道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轻易杀了我,论杀人技法我岂是你们的对手。我怕过你们,求过你们,忍过你们。只要武昌城能太平,我甘心把武昌城让给你们……”
知府的眼中,忽然冒出一股杀气:“可你们,太得寸进尺了!”
知府这一声低吼,有着他从未有过的气魄。那气魄,竟把官道上的伏兵震慑,让那哄笑声消散了下去。
知府指着满地的镖箭,对着四方吼道:“你们看看,你们把这武昌城搞成了什么样子!路你们敢堵,城你们敢封,堂堂府衙面前,你们竟敢伏兵放箭!我许你们带刀佩剑,许你们立派习武,把这城许给你们作江湖地,你们却把这里变作兵马道,修罗场,你们配得上这武昌城吗!”
说着,知府把手中杀威棒往地上一敲,挺起了胸膛,高声喊道:“既然如此,我以武昌城知府之名,收回这江城!从今日起,武昌城是朝廷地,不是江湖地!擅放弓弩者,持兵械斗者,私封官道者,一律以重罪论处,抓到府衙受审!你们若不速速退下,今日我便拿你们治罪!”
“老头,你凭什么拿我们?凭你那棒子?”官道暗处又发出一片哄笑。
随着这阵哄笑,一时间乱镖齐放,在知府身边撞得叮当响。知府却只是持着杀威棒立在官道中央,纹丝不动,如雕塑一般。
“我乃朝廷命官!身穿四品官服,头着顶戴花翎!你们若敢伤我,便是谋反暴乱,斩首诛族!”他面对着镖箭雨,平生第一次觉得这武人的兵器也不过如此,正眼看过去也没什么好怕的,“我是武昌府知府,武昌百姓是我管的百姓,武昌府衙是我的衙门,武昌城是我的城!”
“保护知府大人!”从官道外,传来了数声厉喝。
知府心惊,朝那喊声望去,却见到是那些被他打发走的衙役兵丁,穿着布衣便服,举着锄头犁耙,喊杀着向武昌府衙前跑来。他们竟不畏惧那一阵镖箭雨,围到了知府身前,向知府喊道:“大人,我们救驾来迟,请大人责罚!”
“你们……”知府却一时语塞,“胡闹!我要你们回家休息半月,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因武昌城是我们的城!”
“因武昌衙门是我们的衙门!”
“因大人是我们的大人!”
一众衙役兵丁,在知府面前摆开了松散的阵势,把手中凌乱的“兵器”指向四面八方。这一队杂牌人马站定,却让那镖箭雨骤然停了下来。官道上的伏兵望着这群人,心有顾忌,竟不敢动作了。
“叔,咱们今天是不是得死在这儿?”官道中央,一个本该今日守城门的小兵对身边的老兵问道。
那老兵掂了掂手里的锄头,苦笑道:“死就死吧。当初在城东门让江门的人打了一顿,老子早就等着机会想打回去了。今日趁着弟兄们都在,大伙壮壮胆,死也要打几个人出口气再死。”
那小兵也把心一横,低声道:“好,就打这拨泼皮把我们赶出汉阳门,害我没等到喜欢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