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影缓缓从小屋里走出。月色从半空中洒落,打在那人影上,映出一个娇小的身形,和半张阴森的面容。
那身影停在了小屋门前,睁着一双鬼魅般的眼睛,在这些黑衣人中扫视一圈。她的嘴唇微微紧起,喉中轻轻吐出一声“嘁”。
“怎么,江南鹤没有亲自来么?”她小声说着,狠狠咬住了牙根,“这老狐狸……”
“我还道这些关中刀客如何懂得这般计策,原来是你!”江南虎忍住喘息,挺起胸口,摆出了江门二门主的气势,低声喝道:“月容,你可是江门养大的,却要助江门的敌人来坑害江门吗!”
江月容冷笑一声,脚在院中沙土上紧贴着地面趟开,谨慎地一步步踢走身前的铁钉,向落在院中的那柄长刀走去。
“我已被逐出江门了,二叔还记得么?”江月容冷冷说着,“如今我身上,背着三百两赏银,可是你江门的猎物呢。”
“月容,你仔细想想,自你离开江门后,江门可曾为难过你?”江南虎厉声道,“你父亲是在等你回心转意,他不是绝情之人。只要你肯回江门,你今日与江门为敌之事,他绝不怪罪于你!”
“他绝不怪罪于我?”江月容在夜色中癫狂起来,仰天大笑,似厉鬼一般。
她忽然俯身提起地上的长刀,奋力向江南虎打去。这一招,没有半点招式章法可言,只是胡乱把一腔怒意借着兵刃宣泄出来罢了。江南虎提起长斧挡住,火星一迸,脚底受力,顿时传过一股钻心的剧痛,让江南虎喉中不禁透出了半声低吼。
江月容的面容,阴冷又决绝,在星月天光下宛如一尊冰雕。
“你不该说这句话。”江月容轻声道,“不是江南鹤怪罪于我,是我怪罪于他。”
江月容单脚向前一探,贴着地面扫开落叶沙土间的铁钉,身形随这步法倾到江南虎身前。她的左手长刀抵住江南虎的长斧,右手摸向了自己的腰间。
江南虎心中一颤,知道江月容的右手必将抽出一支兵刃,却无奈此时脚下起不了力道,单凭腰腹手臂合力根本推不动江月容左手的长刀。眼见江月容右肩已近了自己胸口,他只好把心一横,舍了这杆长斧,借着江月容左手长刀的力道向身后一跃。就在这一瞬,江月容右手短刀出鞘,向江南虎小腹间划去。江南虎把小臂探在身前,凭着小臂上的护甲接下了江月容这一刀,人却飞到了半空,再落地时又踩到几处铁刺上,喘出一声低吼。
随着江月容这一击出手,小屋中的四个刀客突然杀出,也都学着江月容的样子,用脚趟着地面,拨开地上铁刺,卷着沙尘向黑衣人杀去。江门刺客惊魂未定,脚下又难以动弹,如木人桩子般眼睁睁看着四个刀客轮转着关山刀向奔袭而来。
转眼间,院中血色飞溅,惨叫连连。不过须臾工夫,便只剩下江南虎一个黑衣人靠着院墙,勉强立着。
屋顶上,院墙里,横竖躺倒了许多江门刺客的尸体。江南虎的长斧落在地上,又被刀客王泰提起来一刀砍作两截。
江南虎借院墙撑住已有些麻木的身子,抽出腰间九节鞭,本能般轮转甩动起来,对着身前五位持刀人。
四柄关山刀,一柄戚家长刀指向了江南虎的胸口,刀刃上还残留着滴滴血迹。
江南虎如野兽般咆哮着,将手中九节鞭向身前五人甩去。九节鞭来势凌乱,轨迹变幻莫测,却力道十足。四名关中刀客轮转起手中钢刀护住面门,与江月容一并后撤出两三步,不敢接近了江南虎那条软鞭。江南虎逼退了众人,却已是喘息难平,脚下血已渗了一地,不知还能支撑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