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鱼,名字素和,静静浮着时与寻常红金鱼一丝无异,瞧着也素和喜气,然而一旦活跃起来,红背白肚扭曲翻滚,却是一派利嘴尖牙狰狞之态,以啃食人肉,生饮人血过活。
“木繁树我恨你!”
“大人救我!”
“木繁树我要杀了你!”
“大人救我!”
“木繁树,下辈子我是鱼,你还是你,我要像这些鱼一样活生生咬碎你!”
“大人救我!”
“木!繁!树!……”
塘边,十米开外的梧桐树下,有圆形石桌一张,桌上凉茶干果,围着四只精致小石凳,凳上对坐两人,垂目品茗的木繁树,与饶有兴致观望塘中的舟筝。
惊叫,惨呼,哀求,谩骂。很快,水面上便泛起几朵色泽瑰丽的血沫来。
“精彩。”舟筝勾了勾苍白无肉的食指,柔声道,“灵书,来,坐下一起看呀。”
灵书扫一眼木繁树,垂头道:“不敢。”
舟筝笑道:“有什么不敢的。木神大人可是出了名的平易近人,断然不会介意……”
木繁树:“抱歉,本神介意。”
舟筝:“……”
木繁树眉眼浅淡看向塘中,道:“很介意。”
灵书自觉退后两步。
舟筝忽然牵住他的一只手,笑道:“大人,实话跟您说罢,灵书不但是新朝城仙府衙的上官,还是小仙的红颜知己,”抬头,深情看着他的脸,“唯一的。所以大人,论身份仙品,灵书也并非没有资格与您共坐。”
一旁的奚微笑问:“请问舟少主,您和灵书上官是准备成亲了吗?恭喜恭喜。”
听到这句,灵书忽然就抬眼与舟筝对视了,难掩心中希冀。舟筝却对他柔柔一笑,将目光缓缓移到奚微脸上,凄然道:“奚微女官到底健康安然又如花似玉的好样貌,不像本少主,自小身体孱弱,病态残喘,不晓得何时就……”
灵书一指按在她唇上:“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奚微握住他的手指,笑了:“不会了。灵书,我只怕……”
“我知道。”灵书温柔笑着,“筝儿,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不会有任何想法,不逼你与我成亲,更不会离开你。”
奚微:“……”
奚微相信,若不是碍于大人在场,此种谈话, 一秒记住域名m.3qdu.com
他们二位怕是要深情拥吻一顿了。
“啊!死了!”
一声惊叫瞬时冲破了所有的暧昧与沉默。
舟筝被打扰兴致,微微不悦:“吵什么。扔他们下去本就是送死的,死了岂不正好。”
一仙兵踉踉跄跄跑来道:“回、回禀少主,是鱼死了!不、不是人死了!”
舟筝豁然起身。
灵书已冲到塘边去看了。
“哈哈哈哈,木繁树,老子没死!你就洗得干干净净等着被老子一口一口咬碎吧!全身,一寸不留!”
一塘素鱼白肚上翻,腥臭扑鼻,贝瀛正是在这样的血水里欢快地游泳喊话。劫后余生的几个仙兵皆是一副懵懂无知惊恐状,根本不知这鱼葬之劫自己如何渡过的。
咬碎……全身?
奚微邪恶地脸红了,急声喝道:“大胆贝瀛,竟敢对大人出言不逊!”手指遥遥一指,一按,贝瀛便整个的被按入水里,狠灌了几口血水,提起。贝瀛连咳带呕一阵,正要破口大骂,忽的又被按下,如此反复几次,连一向秉承木繁树宗旨,不轻易与人为难的桃仙官都看不下去了,“按下去便是,何必再提出来。淹死拉倒。”
奚微笑道:“桃桃说的对。”这便真的不让贝瀛露出水面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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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舟筝受婢女搀扶走过来,直接忽视塘中众人,盯着满塘死鱼道:“怎么回事?”
这塘食人素鱼,说是骇人酷刑也可,说是舟筝的一群爱宠更贴切。当年舟筝的母亲,也就是已故的新朝夫人,原是梵骨白山上的一位知名养鱼女,人称“鱼娘子”。后来水域受不明邪物污染,鱼种变异,是为食人素鱼的雏形,据说,那时的素鱼并不食人肉,只是长着红背白肚的金鱼外形,由食素转荤,吃一些寻常小鱼虾罢了。
然而鱼娘子却不能接受这种生物,费尽心力想要还原素鱼,却不料中途出现差错,万种辛苦付诸东流,这才阴差阳错成就了如今的食人素鱼。
再后来新朝的三公子,即如今的新朝仙主,舟筝的父亲舟靖科,慕名而来求借食人素鱼以平四大属族的联手叛乱,鱼娘子对舟靖科一见倾心,为爱应允。鱼噬方舟,顷刻乱平,舟靖科因此立下奇功,被立为新任少主,迎娶鱼娘子为妻。后为仙主,鱼娘子为新朝夫人,十年后,育舟筝一女,五百年后,生第二胎时难产而死,一尸两命。
舟氏父女悲痛欲绝,日日堵鱼思人,直至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