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梁导漫不经心的答道。
卫然道:“看得出来,你对上位者有怨怼之心,但我们这次是为了临沅县的百姓而行动。你是个资格比我老的玄星阁弟子,孰是孰非应该比我清楚,该不至于因为个人情绪而影响大局。”
梁导淡淡道:“放心,我这人经常分不清上下尊卑,偶尔分不清主次,但这是与非,一直是能分辨的。”
“那就好。”
会议结束时已经快酉时了,春末的黄昏来得有点早。卫然从官署出来,心情恶劣得可以从脸色上看出来。
卫然一直致力于“喜怒不形于色”,可见此时他有多恼火。
若不是身后跟着三个临时充当手下的衙役,卫然已经公然对官府开骂了。这到底是一个什么劳什子会议?具体产生了什么鸟作用?
如果卫然是县尉,首先就不应该错过宝贵的搜查时间,一半人开会一半人搜索就是。谷峰却让所有人与会,开会人到齐确实是个美德但也要分情况啊!
其次,谷峰在会上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通,耿进也发了言,说的都是空话强烈谴责长沙蛮的背叛行为,要诸位不畏艰难,不惧强敌,要团结一心等等,卫然差点被气笑了,拿点切实有效的方法出来啊!
卫然想起汪处开会时简明的风格,突然对汪处充满了敬意。
究竟是谷峰和耿进没有方法,还是沉湎于说官话的习惯,卫然不得而知,他浪费了宝贵的一个时辰,唯一的收获是得了一块令牌其实还有三个手下,但他并不认为那是收获。
卫然是什么人?鬼精鬼精的滑头,用肚脐眼都看出来这三个衙役是来监视他的。
耿进身为决曹,分配人手是他的事。最开始他给了卫然两个人,当他看到梁导也来了,便多给了一个人。这监视的用意太明显了,卫然对耿进拙劣的手段无话可说。
不顾梁导和身后的衙役们,卫然闷着头边走边想:一个长沙蛮,在这小小的临沅县里消失了,显然这个蛮子头目有本事!从帛书来看,蛮子头目是识字的,在长沙蛮中可以说是极其罕见!
长沙蛮不说蛮话,和汉人说同样的话,但衣着和行事风格迥异,走在街上一眼就能看出来。
正苦苦思索,忽然人影一闪,卫然抬头一看,差点撞到一个人,他连忙侧身,没想到对方伸手一推,将他推了一个趔趄。那人还嚷道:“怎么走的路?”
卫然狼狈的站稳身形,看清推他那人,穿的却是衙役的衣服,身后还跟了七八个人,都是同样的着装。
梁导及时上前,附耳低声说了一句话。卫然顿时明白了,这群衙役是身后那三个衙役喊来找碴的。
此时本不是逞意气的时候,但来之前汪处说了,不可堕了玄星阁的威名,卫然当然要和对方理论一番,毕竟自己好歹是个队长。
卫然还没发作,对方倒先狂起来了,一个衙役喊道:“问你呢!怎么走的路?知道这是谁吗?还不给我们常捕头赔礼道歉!”
卫然眉毛一挑,正想掏出令牌,忽然眼睛一瞥,无意中发现对方的队长身后有人拿着一张纸低头看着。卫然对纸比较熟悉,一眼就看出那人拿的是蔡侯纸。
即使是官府,也没奢侈到事事用纸的地步,寻常事都是用竹简写。
卫然心念一转:你们的常捕头都和别人发生冲突了,你却盯着纸看,可见这张纸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