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贤怒道:“我大汉国运昌荣,只是稍稍受阻,迟早会平定匈奴,为什么没有出头的一天?”
那商人苦笑了一声:“只怕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早就死在这里了。”
周贤摆了摆手,“不必说那些丧气话,古有勾践卧薪尝胆,只要我们熬过去,迟早就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那人叹了口气,继续挖矿,“但愿如此。”
周贤拱手问道:“我看阁下见识广博,敢问高姓大名?”
那人摇头说道:“什么见识广博?我不过是往来东土和西域倒卖玉石和丝绸的小贩,本来想去鄯善弄些玉石回去东土,没想到却被鲜卑人抓来做了奴隶……我姓甄,名叫甄友德,祖籍是范阳县。”
周贤眉头微蹙:“那里以前是胡人的地方啊。你是胡人吗?”
原来南匈奴平定之后,对大汉称臣,范阳设立侯国,由匈奴降将镇守,甄友德祖籍便是范阳人士,那在周贤看来他自然就是胡人,而非汉人。
甄友德笑了笑,“那倒不是,匈奴人和汉人在范阳地界早已经水乳交融,不分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究竟是胡人,还是汉人,别说是你,就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楚。那里大部分匈奴人也用的都是汉姓,早把自己当作是大汉的一员了。到了我这一辈,干脆迁居到长安,就真真正正地做了汉人了,可谁能想到……却因为我做了汉人,要在这个鬼地方受苦。”
陈瑕幽幽说道:“不都是人吗?为什么非要分个彼此?要是西域也和范阳一样……那就好了。”
周贤叹了一口气,“可惜,世事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你会这么看待这个世界,但是拓跋部落的人,可不会这么看。”
甄友德问道:“我听阁下谈吐不凡,那小孩子又说什么爹,什么陈将军,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周贤笑了笑,“我是军中的押粮官,他……他是我儿子。”
甄友德摇头道:“不像,虽然你一直这么说,但是我知道他不是你儿子。那个孕妇也不是他母亲。”
周贤一愣,“你又是如何看出?”
甄友德笑道:“很简单啊,孩子对母亲自然亲近,但是他见到那孕妇,却总有生疏之感,而你虽然对他们百般呵护,甚至不畏一死去得罪那个鬼见愁,可你对那女子却始终不越礼数,夫妻之间哪有这么彬彬有礼的?我也是行走江湖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再加上你们之前的对话,我全都听到,我看这孩子,定然是伊吾卢守将陈睦之子。”